我看電影《真愛一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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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期
劉惠宜

情場的殘酷不輸戰場。任何嚐過心碎滋味的朋友,從情傷復原時,那種死後重生的感覺,應該多少贊成這句話。在戰場上,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在情場上,不是你傷我,就是我傷你,一路走來平順者稀矣。不同於友情,愛情的排他性像是一把利刃,須要在對象中做出選擇時,對落選者來說只能以殘忍來形容,因為那是無法討價還價的單選題,一顆心只有一個歸屬。情場順遂時,它似乎能抵擋所有的風雨,護衛著那獨一無二的二人世界;而當感情起了波瀾,戀人的惡劣話語刀刀刺進胸口,殺人不見血。愛情,不是一個隨意進出的港口。

重看1995年的影片“Legends of the Fall”,中文翻成《真愛一世情》或《燃情歲月》,講述的是女主角蘇珊娜與一位退休將領的三個兒子之間的故事。其中飾演老二崔斯頓的布萊德彼特的狂放之美是很大的賣點。只是,多年後重看此片,我的看法竟然與以往大相逕庭!

以前很著迷渾身散發野性美感的崔斯頓,認為那才「真」,忠於自己、對得起自己。現在看卻覺得這很自私,誰愛上他誰遭罪啊!

當然,瞭解一切,也就寬恕了一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限度,個性上無能為力的弱處。像崔斯頓,他無法駕馭心裡的那頭野馬(或是野獸),無法平復失去弟弟的巨大創傷,爬不出這幽暗的深谷。他其實滿身泥濘、牽掛,而非外表看到的帥氣、不羈。心裡有著這麼大的一個窟窿,他如何能好好地愛人?這也註定了那個時期,他必然傷害愛他的女子。他以自我放逐作為療癒。當熱情只剩餘燼,守候的人,最苦。

崔斯頓漂泊海上多年,女主角最後嫁給了崔斯頓的大哥,只是她的心早在多年前就已經給了崔斯頓了。當崔斯頓再度出現在她面前時,蘇珊娜壓抑的情感,從聲音、從表情無法扼抑地流露,令人不忍聽聞。我想片名翻成《真愛一世情》,真是對男主角的一大諷刺,翻成《燃情歲月》還貼切些,因為他年輕時的愛如烈火。使女主角飛蛾撲火般地愛戀他的,就是他這股肆無忌憚地將她整個人占據、包覆的熱情。

人要到真正成熟,明瞭自己曾有意、無意帶給別人大大小小的傷害,那真是好長一段的顛簸路程,得用多少自己與他人的傷痛才能換來成長。有時我們只是懶得稍稍用心,只要為別人多想一點點就好,就可以使別人身上少插很多根刺,也赦免了自己很多日後的懊悔。

如果在一段關係裡,甚至在考慮該不該投入一段感情之前,可以先想想,我能給對方甚麼,而不是我能從對方身上得到甚麼,這世界應該可以少流很多眼淚。有句諺語說:「真愛如鬼魅」,大家都聽過,可是沒甚麼人見過。但我更相信“Love is built, not found.”不好好經營的關係不會和美,真命天子現身都枉然。而在最難的相處裡,0.5+0.5=1,雙方都必需學習體諒與退讓,自我少一點,屬於兩人的幸福就會大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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