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巴當年打著推翻貪腐專制旗號的游擊戰士、後來卻成為近代史上在位最久的獨裁者菲德爾．卡斯楚（Fidel Castro），於2016年11月25日晚間過世，享壽90。佛羅里達海峽兩岸的古巴人聽聞後，可說是兩樣情。美、古雖已邁向和解，但後卡斯楚時代的古巴依舊前途未卜。
佛羅里達州拜豬玀灣之役所賜，成為全美古巴裔移民最密集的地方。聽聞卡斯楚過世，新、老古巴移民皆歡聲雷動，但古巴哈瓦那城內的一些民眾經歷一夜難眠，心情仍難平復。
善於以口號宣傳浪漫革命遠大理想的卡斯楚，於1959年推翻巴蒂斯塔（Fulgencio Batista）政權，建立美洲唯一的共產國家，隨後並引進蘇聯勢力，爆發古巴飛彈危機，險釀美蘇大戰。
然而，卡斯楚日後卻以獨裁專制、打壓言論自由來對待革命同袍，專政逾半世紀。國際特赦組織指出，他掌權數十年間，曾「有系統地箝制多項基本自由權」。據統計，卡斯楚革命後，高峰期有將近三分之一古巴民眾冒險渡海逃到美國，至今每年仍有三千多人試圖偷渡到佛州。
殘酷統治歷史 戳破浪漫憧憬
美國聯邦參議員魯比歐（Marco Rubio）表示，歷史將會記住卡斯楚是魔鬼和殺人無數的獨裁者。眾院外交委員會榮譽主席羅絲．雷提南（Ileana Ros Lehtinen）說，暴君已死，西半球唯一倖存的共產陣地將迎向曙光和全新的未來，古巴人民已經受夠了。
魯比歐與羅絲．雷提南都是在卡斯楚統治期間，家族逃離極權統治、定居在佛州的後裔。古巴裔的美國國會議員陣容堅強，反對共產主義的堅定信念也反應在對遠方台灣的長期支持。
然而不少人追捧卡斯楚與古巴共產黨的主要締造者及領導人格瓦拉（Che Guevara）的自傳、小說、電影和紀錄片。雖然魯比歐和羅絲．雷提南長期高聲反對媒體「浪漫化」卡斯楚，但對部分信仰民族自決，反對殖民者、自由派、左派人士與反美陣營來說，卡斯楚與格瓦拉卻具有偶像般的地位。
卡斯楚在位時期，古巴人民生活非常艱苦，但據美國《富比士》雜誌估計，卡斯楚在全球領導人的財富排行榜中名列前茅，財富淨值高達5.5億美元，幾近英國女皇伊莉莎白二世的2倍，且身邊不乏情婦，私生子女更是浩繁。1993年《浮華》雜誌專訪他時，曾詢問他到底有幾名子女，當時他卻微笑答稱：「差不多一個部落。」
在卡斯楚執政期間，除了嚴厲鎮壓異見人士，監獄內最多關押了8萬名政治犯。據「人權觀察」組織報告披露，卡斯楚制定法律，允許政府監禁及懲罰其批評者，甚至還可監禁持不同政見者與記者、政府有權毆打和公共羞辱異議人士。
年輕的美國古巴後裔對歷史未必有切身之痛，大多支持總統歐巴馬的美古關係正常化，但對逃離家園的老一輩古巴社群而言，都認為歐巴馬針對古巴的「放下過去，放眼未來」是短視並規避歷史。
後卡斯楚時代 在共產與民主間擺盪
卡斯楚的離世是否讓一黨專政的古巴走向終點，除現在掌權的弟弟勞爾．卡斯楚（Raul Castro）的態度是個關鍵外，美國總統當選人川普的態度更是不可忽視。
美國全國公共電台（NPR）引述分析認為，古巴在後卡斯楚時代的權力真空期，黨內較資深的強硬派勢必將與較年輕的開明派有一番權力鬥爭。黨內爭議最後裁判者的最高地位能否轉移到勞爾．卡斯楚身上是觀察重點。他的權力穩固與否，端視轉向市場導向的經濟改革方案能否奏效。
歐巴馬任內為勞爾開啟了這扇經濟之窗。不過，勞爾和兄長對古巴人權議題的強勢壓迫，卻不為川普所容，更不為居於國會主導地位的共和黨所容。川普曾揚言，若能入主白宮，歐巴馬所有對古巴的讓步，都將逐一收回，除非古巴能符合要求，包括開放宗教和政治自由，且釋放政治犯等。。
美國副總統當選人彭斯（Mike Pence）也於11月26日在推特上發文：「暴君卡斯楚已死，使古巴顯露出新希望曙光。我們將跟受壓迫的古巴人民站在一起」。
整體來看，要評論古巴後卡斯楚時代的方向，就必須從前述的三個關鍵點切入。
一、對西方抱有低調憧憬的勞爾，必須擺脫兄長長期羈絆的陰影，打破共產主義的政經格局框架，徹底放棄共產主義，走向市場經濟。
二、正視川普、美國國會以及古巴流亡人士，對古巴當局開放人民「宗教與政治自由」，以及「釋放政治犯」的要求。古巴的未來，根本上取決於美國是否維持對其經濟封鎖的政策。
三、現年85歲的勞爾將在2018年下台，並已指派56歲的迪亞斯-卡內爾（Miguel Diaz-Canel）擔任二號人物。卡斯楚辭世給勞爾更大的裕度，但也為他的敵對勢力營造出足以抗衡的空間。迪亞斯能否在2年後順利掌權，會是古巴能否遂行改革的重要觀察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