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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日、韓「銀髮風暴」,下一步怎麼走?

日本的高齡者相關基本政策已經完善,但老人活得長壽卻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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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期
賴宛琳、楊虔豪
日本已是眾所皆知的老人國,但你可知40年後台灣和南韓將與日本並駕齊驅,成為世界最「老」的三個國家。高齡化社會所帶來的經濟、社會等多方影響,已是台、日、韓「亞洲高齡化金三角」不得不面對的棘手問題……

提到亞洲高齡化國家,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與台灣平時互動密切的「老人之國」日本,但其實近年來南韓也在老人相關指標上屢創新高,加上台灣,三者並列為「亞洲高齡化金三角」。根據行政院經建會調查推估報告(表一)可以看出,日本早在2000年就已是世界上老年人口比率最高的國家,2010年開始,台灣和南韓急起直追,成長速度驚人,預估不到30年便會超越西方多數高福利國家,40年後更將與日本並駕齊驅,成為世界最「老」的三個國家。高齡化社會所帶來的經濟、社會等多方面影響,已是台、日、韓三國不得不面對的棘手問題。

台灣》 過度「開支票」 欠缺整合性政策規劃

台灣由於敬老尊賢的倫理觀念,老人照護長期以來一直是主要施政目標之一。自從1990年代解嚴後,國人逐漸重視社會福利制度,在各種原因之下,政府也陸續公布相關法令。目前國內現有老年經濟安全制度,主要分為社會保險和社會救助兩大體系,例如中低收入老人生活津貼、老農津貼、勞工退休金條例,並修正老人福利法和社會救助法等。

優點:老人福利明顯進步

在安定生活方面,可分為居家安養服務、社區照顧服務、機構安養服務。目前國內相關的照護資源以輸入外勞,或由財團法人、小型公立機構提供安養照護為主。另外為鼓勵老人多外出活動,老人搭乘國內交通工具、進入康樂場所及參觀文教設施,多半予以半價優惠,多數縣市並已實施老人搭乘公車完全免費。整體說來,台灣近幾年的老人相關政策確有明顯進步。

然而台灣政府目前在面對高齡化社會的議題上,仍然充滿挑戰。例如目前政府以社會保險的方式發放各種敬老津貼,但預算過度依賴政府的移轉性支付,並未建立健全的財務觀念,不僅讓政府財政負擔加重,年金可能隨時垮台,甚至造成醫療費用不公平和醫療資源浪費的現象,至今仍有大部分的弱勢老人未獲得應有的照顧。

缺點:淪為選舉籌碼

縱使表面上高齡者在休閒活動和消費上,政府予以多項優惠,但硬體規劃方面的友善度卻相當不足,如現階段的公共空間設施對於行動不便的長者來說相當吃力,連帶影響他們的身心靈健康狀況。

而各政黨為了贏得選舉,將老人福利法視為政治籌碼,亂開社會福利支票。但這種單純給錢的津貼措施,並不能保障老年經濟安全,亦無法確保老人得到應有的福利服務。最主要的原因即是目前政府缺乏具統合性且有相當層級之機構,大部分福利政策由內政部社會司負責,但其他老人相關照護政策或規劃認定,相關單位繁雜且無統一性,內政部社會司既非高層機關也非全國性專責機構,當然難以進行全面規劃。

新政策:以房養老

今(2013)年3月,內政部首次開辦「以房養老」政策,鼓勵退休民眾將不動產提供銀行做為抵押,定期領取補助金額,減少晚年經濟壓力。目前試辦對象限定年滿65歲以上、無法定繼承人、單獨持有不動產者,雖然政策立意良善,然而試辦至今各界褒貶不一,其後續效果有待持續觀察。

各國經驗都顯示人口在地老化的必要性,我國由於傳統「落葉歸根」的觀念,老人家普遍都能接受這樣的發展方向。但是如果沒有配合長程計畫,及時調整長期照護的走向,解決安養機構分配不均、照護勞力不足的問題,將會衍生出嚴重的問題。同時目前台灣社會風氣也仍未積極關注晚年的休閒及社會參與,支持老人留在社區中生活的相關資源更是貧乏,在地老化的落實將成為台灣政府未來必須面對的新議題。

 

日本》 基本政策完善財政困難成阻力

日本有四分之一人口是老人,比率之高長期以來居世界之冠。龐大的老人照顧需求成為日本國家財政相當大的負擔,前首相麻生太郎就曾脫口而出:「日本老人該死。」引起軒然大波。這樣的言論雖然不當,但也反應了老年人吃垮日本經濟的現象。

缺點:老人活得不快樂

2008年小泉純一郎執政時期,日本發生大量老人自殺潮,甚至傳出有近百位老人包車前往京都東本願寺祈求上蒼快讓他們死去。可見龐大的社會壓力讓日本銀髮族即便長壽,卻活得一點也不快樂。面對這樣的問題,日本政府不得不在當年4月通過修正法案,正式把老人分為二種:65到74歲的老人稱為「前期老人」,75歲之後稱為「後期老人」,分別給予不同程度的補助金額和福利措施。

前期老人因為身體較為硬朗,活動力依然充足,政府便鼓勵他們多參與社會活動、二度就業,透過外在刺激維持身體健康。後期老人則著重在政府或民間單位完善發揮照養功能,透過地方政府、社區、民間企業多方合作,讓更高齡者能維持正常生活機能與社會尊嚴,平靜迎向人生的終點。

優點:重視老問題研究與諮詢

目前散布日本各地的老年收容與安養機構為數甚多,依其照顧之需求而有不同型態,其中財團法人經營者占極大比例。但在進入「超高齡社會」及「扶養比上升」後,日本社會正面臨看護人力缺口,使政府不得不在2008年首度引進國外看護。另外由於日本長期發展精密儀器的技術深厚,近年來厚生省積極籌備機器人看護安全規範等配套措施,希望在2015年以前讓機器看護人上路,解決看護缺口問題。

此外日本亦相當注重研究工作,投入龐大經費研究政策、鼓勵各地成立研究機構,例如東京都老年醫學研究所即是知名的全國性研究所,長期累積的成果至為可觀。而每一個市政府的福利辦公室或健康中心都設立諮詢中心,處理影響老人及其家庭的各種問題。

新政策:推出銀髮族綜合住宅

為推廣老人在地化生活,目前日本政府正在推行一種新型的老人綜合住宅,稱為「銀髮族綜合住宅」,提供各種型式的公共住宅,讓老年人或老人夫妻可以住在已婚子女的附近。且為了提供就業機會給身體健康且有意願及能力者,讓他們有一個更充實的生活目標,生活在當地社區,鼓勵設置「銀色人力資源中心」,讓高齡者可透過此中心被安排從事簿記、抄寫,以及公園清潔等簡單工作。可以說,日本多年來已完成基本政策,國民的生活與照養支援皆毋須擔憂,接下來就是要在如何讓銀髮族活得快樂與政府財政狀況改善的天平上,取得平衡點。

 

南韓》 痴呆棄養自殺問題嚴重老人福利任務艱鉅

在鄰近的南韓,因與台灣及日本同樣步入高齡化社會,老人照護與福利推廣近年也成為政府必須積極面對的課題。

缺點:老人自殺率世界第一

首先是嚴重的老人生活負擔隱憂。因與家庭疏離或遭棄養而得不到基礎生活支援,南韓有近五成的65歲以上老人所得不及全國中位收入人口薪資的一半,亦即有將近過半的高齡層處於貧困狀態,比例為經濟合作發展組織(OECD)會員國中最高。越來越多的老人依靠資源回收度日,身體病痛時亦無足夠經費診療,甚至因而尋短。南韓的老人自殺率目前排名世界第一。

老人痴呆問題近來也頗受南韓媒體關注。南韓去年65歲以上痴呆患者人數已逼近30萬,較七年前的九萬人成長三倍。除大幅耗費醫療資源,家中有罹患痴呆長者而須放棄工作專責照顧的案例日漸增加,連帶影響國家經濟生產動能。

儘管老人問題越趨重要,然而過去南韓政府似乎並未十分在意。在最近一份由南韓保健社會研究院進行的數據分析指出,在2006至2008年間,南韓的老人福利支出僅占國家GDP的1.7%,完全不及歐美國家動輒5~10%的比率。

優點:新政府痛下決心改革

南韓政府自2008年起推動「老人長期療養保險制度」,由納入健保的國民支付保費及稅金支撐體系財源,依照護等級的判定為長者提供專責照護或安排轉入療養機構,由健保擔負部分經費。但因資格審查嚴格,及對痴呆症狀認定與時效多有限制,加上療養設施過分集中在首都圈,許多長者被排除在照護範圍外。

面對諸多嚴峻考驗,南韓現階段著重在長者照護設施的推廣。各級政府在地方上設立老人活動中心與庇護所。自今年起,南韓當局並開放與鼓勵一般企業投資養老機構,欲透過民間力量彌補現階段政府不足之處,同時監管照護設施的品質。另外,保健福祉部也計畫擴充社福工作者人數,以因應增加中的高齡人口規模。

新政策:大舉增加老人福利經費

甫上任的朴槿惠政權似乎對改善與促進長者照護問題下了決心。在新政府6月份剛公布的施政預算計畫中,將投入的老人福利經費達十八兆三千億元,為預算額度最大的項目。新政府除規劃提供65歲以上老人每月最高二十萬韓幣的津貼,並擴增公共與民間單位內的老人就業機會,每月給予二十至四十萬韓幣薪資,預計每年創造五萬就業機會,以改善老人貧困問題。

而南韓政府也正式將老年痴呆人口激增列為重要國政問題。保健福祉部開始在全國各地衛生所設置痴呆診斷部門,並設置痴呆檢驗APP服務,初步向市民宣導預防與早日發現問題。另外也將於下半年對痴呆患者家屬提供諮詢服務,並放寬痴呆與其他症狀認定標準,擴張老人長期療養保險的給付範圍,預計在老人保險新制上路後,有二萬三千名原先被排除在照護體系外的長者能夠受惠。

台灣、日本、南韓自古以來接受中華文化思想洗禮,在敬老尊賢的觀念下,對於老人的照護從未間斷過。然而社會發展過於快速,少子化與低死亡率導致人口失衡現象嚴重,加上近年來全球經濟不景氣,「亞洲高齡化金三角」如今面臨著來勢洶洶的「銀髮風暴」。

如何解決老人問題,或將成為未來亞洲地區勢力重整的關鍵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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