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西南大旱專題報導

中國西南大旱 延燒中南半島

中國西南大旱 延燒中南半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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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期
萬厚德

今春以來,中國西南地區正值大旱之際,中南半島也面臨了湄公河斷流危機。儘管中南半島今年降雨量銳減,但是,中國在湄公河上游瀾滄江連續興建15個大壩的專擅作為,已然成為眾矢之的。中南半島人民憤怒要求中國「放水」,並強烈要求中國開放各水庫數據資料與停止興建計畫中的水壩。專家分析指出,縱使湄公河水量銳減與15個大壩的興建沒有必然的關係,但對整個湄公河流域的環境已造成不可逆轉的破壞。而這一切都圍繞著中共「南水北調」工程計畫,印度也成為水源爭「壩」一角。

中國西南,尤其是雲南,今年正遭逢百年一遇的大旱。雲南省的官員估計,大約有600萬人缺少飲用水,同時乾旱摧毀了冬小麥和其他農作物達50%,至少已造成15億美元的損失。

而此一旱象,也正發生在素有米倉之稱的中南半島。6,000萬人所依賴生產生息、360萬牲畜所依靠飲水的湄公河,目前水位的下降幅度為半世紀以來最嚴重時期。多數水域深度僅達1公尺,而部分地區水位甚至只有33釐米。泰國、越南、寮國及柬埔寨等4個國家的村莊深受其害,農業、漁業以及飲水供應受到嚴重影響。湄公河下游各國居民多認為,中國在該河上游瀾滄江的一連串築壩行為,是造成這次湄公河嚴重缺水的主要因素。

瀾滄江建15大壩中南半島生態浩劫

在1980年代末期,中國以「大躍進」之姿在瀾滄江的雲南段規劃建設15個梯級水電大壩,包括漫灣、大朝山、景洪、小灣、糯扎渡、功果橋等水壩,其中4個已經修建完成,包括小灣水電大壩,最高高度達292公尺。據泰國媒體報導,小灣水電大壩是世界最高的拱形大壩,其超強的蓄水量是現有的瀾滄江上3座水電站總和的5倍,並且需要10年的時間才能將其蓄滿。

現況就具有如此龐大的蓄水量,外加尚在進行中的11個水壩蓄水量總和,自然讓位處下游的湄公河流域中南半島人民倍感威脅,進而將這次旱災歸咎於中方的上游水壩興建,並要求中方「開閘」放水。

中國方面則強烈否認此一說法,並強調目前瀾滄江在中國境內的水源,僅占湄公河流域出海總量的13.5%,威脅之說根本上不成立。同時專家表示,中國西南大旱預期將持續至年底,因此要中共「放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不過,湄公河水域的問題已不僅局限在水量,長遠看,水文巨變才是未來重點。

中國水利專家劉樹坤表示,對河流水資源的開發,國際上一般都控制在40%的程度,以確保河流功能正常。但中國大部分河流的開發程度卻高達80%以上,嚴重破壞下游生態。生態專家也指出,瀾滄江「大躍進」式的水資源開發,對當地生態環境的破壞不亞於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對森林的毀滅性砍伐,並造成不可逆轉的環境變遷。同時,國際公約中對跨國界和邊境河流的管理有明確規定,要求上游國家在進行重大水力工程建設前應當同下游國家磋商。但是,中國政府完全漠視,嚴重忽視下游國家人民的權利,造成國際紛爭。

國際河流專家指出,中國境外的湄公河下游流域人口多達6,000萬,其中80%從事農、漁業活動。在湄公河上游修建的這些大壩將對湄公河下游的緬甸、寮國、泰國、柬埔寨和越南產生重大影響。

另外,肇因於水量變少後的瀾滄江-湄公河航道改善工程的炸礁工程,將破壞魚類繁殖的場所,對複雜的河流生態環境造成威脅。同時,上游的水電大壩將控制河水的流量,改變水流的自然規律和水中沉積物及營養物,直接影響著下游的漁民生計。

越南環境部門主管也表示,中國在瀾滄江上築壩對湄公河地區產生重大影響,某些植物物種將消失,河中豚科魚類和大鯰魚將滅絕。其中大鯰魚每年一度的溯江產卵,在今年將遭到淺灘的阻礙,來年的數量勢必銳減。

湄公河流域的一位漁民指出,當瀾滄江大壩完成後,漁獲量將逐年銳減。而今,以捕魚維生的漁民除了被迫必須上城市買他們的主食魚之外,也迫使他們放棄目前的捕魚工作,轉往都市發展。

而整個水壩工程也將重蹈三峽覆轍,對人口遷移後當地的垃圾、污染源等並未加以深入規劃考量,導致下游江水嚴重污染。

有所求四國敢怒不敢言

針對這些問題,泰國、寮國、柬埔寨與越南等「湄公河委員會」(MRC)會員國,4月5日在泰國華欣舉行高峰會,會中並邀請中國與會。在閉幕當天,4國通過「華欣宣言」,「含蓄」地敦促各國以利害關係當事者自居,加強湄公河生態管理,對永續生存負起共同責任。觀察家指出,會議上與會4國都擔憂中國在湄公河上游建造水壩對下游的生態造成影響,但是各國領導人在會議上卻沒有人敢批判北京當局。柬埔寨首相洪森甚至出面為中國緩頰,認為應歸罪於氣候變遷。這種場外咆哮、場內溫吞的矛盾態度其實不難理解。

觀察家指出,湄公河下游國家正計畫建立一個區域電力網,其中包括將中國雲南的水電站電力網也納入該區域電網,而計畫中也將在下游區域建立若干水力發電大壩,由於所費不貲,還需中國的資金援助。也因此,各國都不願在這當下對中國興建水壩一事提出批評。

中共爭水源其來有自

分析指出,中國境內水資源的極度匱乏以及高度污染,是引發這起國際水資源紛爭的背後原因。而氣候急劇變遷,則更是中國始料未及而未能加以事先防範,導致更嚴重的後果。

據中國水資源處統計,在正常情況下,中國年缺水總量為300億至400億立方公尺,每年有1億至3億畝農田受旱;669座城市中有400多座供水不足;在32個百萬人口以上的特大城市中,有30個長期受缺水困擾。隨著用水量持續增加,水資源短缺進一步加劇,尤以華北地區為甚。中國水生態和環境安全面臨威脅,主要表現為水土流失嚴重、乾旱成災和地下水超採。以北京為例,全市四分之三用水來自地下水,長期以來地下水位日益下降,據悉,現在北京的地下水已經下鑿1,000英尺,其深度是20年前的5倍。

而污染問題也是促成水資源匱乏的原因之一。據中共當局2006年的資料統計,全中國有70%的河流湖泊受到了污染,3.6億中國民眾缺乏安全的飲用水;有16個城市水質全部不及格,占重點城市的14%;有74個飲用水源地不及格,占重點城市飲用水源地的20.1%;中國沿海的受污染面積已達到14萬平方公里;下水道系統不到五成,其餘排出的污水直接流入河流;約七成五流經中國城市地區的河流不適合作為飲用水。

工業廢水污染河流現象更嚴重,2006年,中國污水排放總量達到536.8億噸,其中工業污水排放量為240.2億噸,占排放總量的44.7%。長江已成為太平洋最大污染源。

南水北調水源地不在中國

中共為了解決北部日趨嚴重的水荒,不惜鉅資與破壞生態,實施南水北調工程。該計畫分東線、中線和西線,從長江向黃河、華北地區、北京、天津調水。但是中國國土規劃專家王維洛在有關南水北調的一篇報告〈中印戰略夥伴關係中的水資源問題〉中說明,中共水資源分析清楚指出,2030年,長江也將成為水荒區,從中長期來看,並不具備向中國北方大規模調水的能力。當時的水利官員其實清楚知道這點,也因此,南水北調只是整個計畫的第一步,又稱「小南水北調」工程;而真正的計畫則是第二步,從西南地區諸河,包括雅魯藏布江、瀾滄江、怒江等河流,向長江、然後再向北方調水。這就是「大南水北調」計畫,也稱大西線或朔天運河計畫。中共當局不顧周邊國家的反對,自1998年起逕行在國際河域大量築壩攔水。

王維洛表示,按照這個提案,將從西藏地區的雅魯藏布江以及西南地區的怒江、瀾滄江等河流每年調水2,100億立米(相當於5條黃河的流量),然後利用高壩、水庫、穿山隧道將雅魯藏布江、怒江、瀾滄江、長江、黃河都連接起來。最後水分三路,利用黃河把水送到西北、華北、東北、中原(同時也通過長江上游向長江下游輸水);經青海湖調蓄,可輸水柴達木、塔里木、準葛爾三大盆地以及河西走廊與阿拉善草原;經內蒙古的岱海調蓄,可輸水晉、冀、遼蒙北草原。

這個上自鄧小平,下至文武百官一片稱好的遠大計畫,於1998年定調。但是,主事者卻沒有想到,南水的主要源頭竟在印度境內。

根據當時的中國水資源評價報告,雅魯藏布江下游靠近中印邊界一帶年徑流深可達5,000毫米。對比之下,中國水資源豐富的東南沿海主要山地,那裡的年徑流深只有1,600至2,000毫米,雅魯藏布江下游地區的水量是東南沿海主要山地的2.5至3倍,可見這一地區水資源之豐富。

但是這豐水帶的絕大部分不在中國控制下,而在「麥克馬洪線」以南,在印度實際控制下。當時提案者用的是中國出版的地圖,但在其他國家出版的世界地圖上,那片土肥水足的土地則屬於印度的阿魯納恰爾邦。

從「小南水北調」走到「大南水北調」,最終目的就是要飲這瓢水,卻萬萬沒料到,最大水源不在自家。

中印截水互不示弱

這幾年以來,印度政府一直計畫在阿魯納恰爾邦的雅魯藏布江上建造發電裝機量為1,100萬千瓦的水電站,並實施「北水南調」計畫,其規模僅次於中國的三峽工程,更是印度國家25年建設計畫內的重點工程。自2003年12月就已經開始進行第一階段工作,清理施工現場。而截至目前為止,印度已在該邦又陸續規劃出百座水庫興建計畫,總發電量將達5,600萬千瓦。

這個工程規劃曾經受到拖延,原因之一是當地居民和環保組織的反對,另一個原因就是中國方面的反對,在可行性研究階段,中方一直沒有向印方提供一些基本數據,包括上游西藏境內的具體的水文和氣象數據。

不過中國也不甘示弱,為了實現大南水北調計畫,中共當局早於2000年已經展開規劃,將在雅魯藏布江上游興建水壩截水,印度對此甚至揚言將「不惜一戰」。分析指出,雖說印度洋西南季風大量的水氣為阿魯納恰爾邦境內的雅魯藏布江下游注入豐沛的水量,但是少了上游的挹注,對於印度「北水南調」的計畫,勢必打了不小折扣,同時也將讓印度與孟加拉主要水源受到中國牽制。不過,印度的「北水南調」牽涉到十數條攸關孟加拉水源的河流,同樣也引起孟加拉的強烈不滿。罔顧國際慣例的截水行徑,中、印可說是半斤八兩,不遑多讓。

分析指出,深層地下的超抽,千百年內無法填補;氣候持續的巨大變遷,也已遠遠超出南水北調計畫的水資源分析。根據最新資料分析,長江水荒將提前10年,也就是2020年。面對中共在瀾滄江的持續築壩行徑,中南半島國家勢必無法再容忍下去,而在印度掌有雅魯藏布江豐沛下游區域與對中國「上游築壩不惜開戰」的威脅下,大南水北調工程預期效益也將無法兌現。中共竭澤而漁式的水資源壓榨,已讓未來中國面臨寅吃卯糧後的絕地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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