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来到彰化县溪湖镇,想说找个地方喝杯咖啡凉快一下,于是与朋友驱车前往溪湖糖厂对面一幢具有日式建筑风格的西式餐饮店──「老树糖屋」。在服务小姐亲切招呼后入座,抱着试探性质,请她介绍一下招牌咖啡有何特色。可能小姐看我一副好奇宝宝的神情,就直接去请老板来介绍,这下可真不好意思。
老板陈杉和一来,就当我是「巷仔内的」(台语,意指「内行人」),便建议我点单品喝原味。于是点了蓝山咖啡直接挑战味蕾与店家手艺。「浓、香、醇,好落喉还会回甘。」老板像碰到知音般地赞美起自己的咖啡。
咖啡简餐打基础标下糖厂再出发
老板推荐的镇店之宝,就像现泡的冻顶乌龙茶一般,一个「醇」字就令人回味无穷。话匣子一开,便与老板「喝咖啡聊是非」,两个男人的Men’s talk于焉展开。正当我还沉浸在咖啡的香浓气氛中,陈杉和却说,咖啡不是他的主力产品,在乡下卖咖啡有点难,因为「太贵,喝不起;太好,喝不出来;太便宜,店家要倒!!」尤其现在平价咖啡连锁店林立,甚至连便利商店都在抢攻这市场。他说精致的西式餐点才是他的主力,而怀旧与文化则是经营重点。
看来,你可以闻香而来,而真正要让你下马掏钱的是经典西餐喔。
淡江大学观光科系毕业的陈杉和表示,20多年前就在彰化开始经营US咖啡简餐与KTV,当时经常游走世界各国寻找最优质的咖啡进口,最后选择有百年历史的意大利Pellini(培里尼)品牌,打出了一些知名度。2003年,溪湖糖厂想要把几近废弃的日式招待所委托民间经营,陈杉和的父亲恰从糖厂退休,因为一辈子与台糖结下不解之缘,希望能保存一个能让人怀念的地方。于是陈杉和在父亲鼓励下标得经营权,花了300多万元重新整装后再出发。
以历史文化佐味日式招待所揭神秘面纱
「老树糖屋」,一个充满西方童话梦想的店名,为何出现在乡下溪湖镇?谈起这个缘由,陈杉和彷佛沉浸在回忆中:「老树糖屋前身是日治时代的溪湖糖厂招待所,建于1930年,格调高尚、环境优雅,是招待皇亲显要住宿或宴会场所。因为不对外开放,一直给人神秘的感觉。」
直到标下经营权后,隐身园林间的招待所,才「公开」出现国人眼前。由于庭前的百年罗汉松与木莲花相当有特色,于是配合历史建筑取名「老树糖屋」。
「老树糖屋」入门时,庭院上招牌的一段文字,诉说着罗汉松与木莲花的呢喃:「我们站在这里已近百年,见证了台湾糖业的兴盛,已记不清楚有多少达官贵人与绅商贵宾曾流连于树下、游园欣赏。今天,我们看见你从树下走过……」
外表斑驳的屋舍却有温馨的内涵,许多历史老照片,记录着糖业发展与当时当地风土民情,让用餐人多了思古幽情。「曾经有顾客对着老照片说,这个穿西装的是我阿公耶!」陈杉和觉得这就是在地的历史与文化。
台味德国猪脚力拚在地羊肉炉
看着MENU,半开玩笑地问着老板:「溪湖不就是以羊肉炉闻名全台,怎么菜单里竟没有『羊排』这道美味佳肴?莫非不敢跟人家打对台?」陈杉和不以为意地表示:「我们是卖口味吃气氛,不是吃粗饱斗热闹。虽然我们主餐也是带有吃到饱的色拉吧,但那也是精致单点,一点也不含糊。」
在溪湖,大家都卖羊肉炉,老树就来点不一样的。「事实上,就餐厅形式,我们在客源上也做区隔。羊肉炉像是大帮哄的生意,嘻嘻哗哗,而且到现在都还在用免洗筷、塑料碗,卫生跟环保堪虑。老树糖屋早已采用高温杀菌洗碗机。」陈杉和表示最起码这样对大家、对地球都好。
不需要羊排当招牌,陈杉和很有信心地推荐德国猪脚,印象中,这「外干内实」、有嚼劲的德国料理,在台湾可不是很普及。可是老树的德国猪脚却表皮酥脆、肉质滑嫩又入味,咬来全不费功夫。陈杉和表示,这款特殊料理方式就是符合台湾人对猪脚的口感,却又有德国风味。
在地人吃好逗相报外地客慕名享美味
为了凸显老树糖屋的特色以及与糖厂结缘的历史渊源,大部分料理均以淡淡蔗香入味。台湾人早期卤猪脚也是直接以甘蔗熬煮,老树糖屋的德国猪脚显然也有了台湾味。说着说着,对于自家产品充满信心的陈杉和,此时也不免露出淡淡抱怨:「近来国人生活水平或收入降低许多,生意真歹做,尤其是在乡下地区走中高价位的商务简餐,真正是等无人。工厂外移,白领阶级也少了,外地来商办洽公也少了。」
去年,突如其来的「美牛事件」对西式餐饮业更是雪上加霜,老树糖屋虽然强打各式养生小火锅因应,依然受到一些冲击。「其实,不带骨美国牛肉危险性很低,这边带骨的小排都用纽西兰进口,请安心。」陈先生呼吁大家放心也希望风波早日平息。
「快要周休五日了,现在主要都是假日的外来客,有些是当地朋友介绍,有些是搭着溪湖糖厂转型观光化而来的人潮,希望糖厂卡打拚!」陈杉和笑着说糖厂吃鱼吃肉,他捡个芝麻就好。
面对大环境不佳,陈杉和虽然有点无奈,却也表示要坚持:「现在是做社会责任啦,让员工有工作机会。另外,就是保持糖厂这份文化与传统古朴的味道,许多朋友也劝我坚持。」一位桃园来的朋友就讲:「来这里是因为有文化。」另外,台中也有一群医生朋友喜欢这里的静谧与怀旧,每隔两、三周便来一趟。饕客都变常客了。
彰化版《海角7号》日本静冈知事溪湖寻根
2009年,近70岁的日本静冈知事石川嘉延来到老树糖屋,压抑不住多年的渴望与内心激动,「我就是在这里出生的,5岁才回日本,印象中糖厂跟我小时候差不多,我很喜欢跟邻居小朋友一起啃甘蔗、追小火车……」
陈杉和笑说:「如果石川知事早点来溪湖寻根,也许《海角7号》就要改版、改主角了,这里有更多的感人故事……」
未来陈杉和将继续搭配在地艺术家提供艺品展览,或请捏面人在星期假日做常态性的活动。他说去年9月有人提议发起募款,邀请纸风车剧团来溪湖演出。于是大家开始分头连络,陈杉和也积极奔走赞助,最终促成纸风车在溪湖国中的演出,获得地方人士的肯定。陈杉和表示看到大家这么努力,想说自己也有这份责任,希望老树也能成为艺文推动者。
ECFA冲击大 餐饮业鸭先知
由于国内消费能力减弱,数年前他跟朋友合资到中国投资经营汽车旅馆,想不到才刚开始要回收,便遭遇到土地被征收:「说征就征,不仅补偿金额少,更惨的是补偿款扰扰嚷嚷,就是下不来,也不知哪儿去了,1.7亿元的投资可能呜呼哀哉一去不复返。」
对于ECFA(两岸经济合作协议),陈杉和不抱乐观地表示,看不见的主权流失不讲,对中小企业冲击也很大,国内失业率可能增加,所得差距也会扩大,大家只有自求多福了。他也呼吁时下的台湾年轻人多充实,否则不管是「中生来台」或者台湾年轻人要到中国就业当「台干」,没有三两三是不行的,因为中国廉价的不只是劳工,白领也是相对便宜又敢冲。
陈杉和也表示,中国富士康事件后,中国的投资环境恶化,如果台湾政府积极些,应该有助于吸引台商回流。他很期待规划中的中科二期能确实在彰化二林乡落脚,这样对地方繁荣与他的商务生意也有帮助。「否则真的就是做社会责任、做文化啊,赚钱只能摆一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