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首尔的江南整形大街,布满整形诊所。全宇摄影
医师打开计算机屏幕,女孩兴奋地挑选她想要哪个明星的眼睛、鼻子与脸型。之后,经过了手术与漫长的恢复期,医师小心翼翼地拆下缠绕在女孩头上的纱布,女孩巍巍颤颤地走到镜子前,面对镜子里反映出的全新完美的容颜……女孩感动得喜极而泣,不敢置信地问:「这个人真的是我吗?」医师也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简直找不到缺陷!
这是韩国电影《丑女大翻身》的剧情。剧中女主角姜汉纳原本是一个长相平凡、肥胖的女孩,为了追求爱情,大胆进行全身大改造。变身成功的她,成为一位让人目不转睛的美女,最终不仅得到了事业的舞台也赢得男主角的爱。
大方承认自己有整形过的韩流明星朴敏英。李裕贞摄影
现象1:
「颜值」当道,人们对外貌要求愈来愈高
类似的电影情节也出现在现实生活中。随着Facebook、Twitter、Instagram等网络社群平台渗透你我的生活,「自拍」已成为全民运动,拍出美照不但可以吸引人气与按赞数,甚至可能带来更多的朋友与工作机遇。
当「女神」、「颜值」已成为流行语,人们对自己外貌的要求也愈来愈高。许多人不愿再依靠美妆相机或photoshop来修脸,转而希望透过微整型、整型,让自己在现实中也拥有闪闪动人的美貌。
在韩国出生长大,高中毕业后回到台湾学医,现任新店慈济医院整形外科主治医师的王树伟表示,韩国人口五千多万,约是台湾的两倍,愿意整形的人也非常多,所以韩国整形美容产业的经验非常丰富。「他们已经把最漂亮的女明星算出一套公式,哪边要折多少公厘、哪边要缝短多少是最漂亮的,所有长度、宽度、角度都量化。虽然台湾人会觉得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太假,但我觉得可以把不同人、不一样的五官,做出一模一样的样子,其实技术跟经验是很厉害的。」王树伟描述道。
47岁女性经过埋线拉皮及注射玻尿酸后,变得年轻又漂亮。臻美美学诊所提供
现象2:
全台高达四分之一医师投入医美产业
而在台湾,2000年开始,随着玻尿酸、肉毒杆菌、电波拉皮、脉冲光等一系列产品的核准使用,也正式揭开了台湾医美产业的序幕。尤其是近十年来,医美、整形、微整形,更是蓬勃发展。皮肤专科出身的王朝辉医师描述,在这之前的美容顶多是做做果酸、卖卖保养品,有时也传出使用非法的「小针美容」,更常是非专业的医生进行。
当具有一定安全性的美容产品问世后,原本经营会所、沙龙、SPA的业者纷纷开始采用,随后也逐渐开始聘用具有医学知识的医师及护理人员。
不属于健保范畴、属于自费项目的医美领域,开始吸引大批医师投入。据估计,2010年至2012年间,全台湾领有医师执照的四万多人中,有超过一万人挂牌或直接投入其中。也就是全台湾每四个医生,就有一位投入这个「带给人快乐的产业」。
出身自训练严谨的长庚整形外科,对精神医学、心理学也有涉猎的何于甄医师,接触过非常多希望透过整形改变人生的案例:「有的女性因为没有自信,在家中跟先生相处的时候总是屈居下位。当然外表不是全部,但是做了一些改变之后,对于她的自信就会有提升的效果。本来总是畏畏缩缩、没有主见,现在敢表达意见,反而有魅力了,夫妻之间的相处就更棒。」
2015年6月发生的八仙尘爆事件,瞬间造成499名烧烫伤病患,其中近300名是严重烧烫伤患者。Getty Images
现象3:
台湾整形外科水平几近世界第一
讲到整形,一般人或许以为就是美容,但其实不然。「整形外科」在医院里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专科,领域范围除了「美容」外,还包括非常重要的「重建」,比如:唇颚裂、颜面畸形的重建,肢体严重溃烂、外伤甚至断肢的重建,灼(烫)伤与皮肤移植,肿瘤手术后的重建等等。
台湾的整形外科起源自美国医师罗慧夫(Dr. Samuel Noordhoff),他1954年于美国爱荷华大学医学院毕业,再经外科、整形外科训练后,1959年应马偕医院之聘请,以医疗宣教士身分全家来台。罗慧夫从此以40年的时间在台行医,期间为台湾众多唇颚裂儿童整形,在马偕创立第一个加护病房、第一个烧烫伤中心、第一个生命线、第一个唇颚裂暨颅颜中心等。17年在马偕、23年在长庚的罗慧夫,对台湾医界贡献良多,他创设的长庚整形外科扬名国际,本人也获得世界整形外科最高荣誉「麦林尼克奖」(Maliniac Award)。
2015年6月发生的八仙尘爆事件,瞬间造成499名烧烫伤病患,其中近300名是严重烧烫伤患者,在平均烧伤面积大于40%的病患中,我国死亡率仅3%,创下世界最低纪录。达成这个成果的原因众多,比如医护人员彻夜不休地工作、国外迅速提供足够的敷料等,但不讳言的是,这也正是台湾处理烧烫伤的医疗水平的高度展现。
何于甄描述她在长庚整形外科训练的六年期间,每年都有一百多个外国医师前来学习,包括韩国医师。她自豪地说:「如果世界要选出一个整形外科中心,最完整的,一定是长庚无误!」
如今台湾大都市的精华地带,美学诊所、医美中心、整形美容诊所的招牌四处林立。叶俊宏摄影
现象4:
「非整形外科」医师大举投入医美
挟着世界最高水平的整形外科技术,台湾在医学美容方面的基础并不亚于韩国。十五年、二十年前,台湾的整形或医学美容,几乎都是在大型医院中进行。二十年前,台北市街头能看到的整形诊所不会超过10家。
如今台湾大都市的精华地带,例如台北市东区的忠孝东路上,美学诊所、医美中心、整形美容诊所的招牌四处林立。据估计2010年到2013年医美全盛时期,台北市就有高达400家整形外科、医美微整及皮肤科等大小型诊所;全台湾也有超过2,000家。
据卫福部统计,全台湾累计的整形外科专科医师人数为664人,皮肤科专科医师人数为992人,其中超过半数还在医院里服务;但却有高达一万名的医师在医美领域中挂牌或执业。这表示市场上所看到的医美诊所医师,其中大部分不是整形外科或皮肤科出身,很多来自一般外科、耳鼻喉科、妇产科、眼科、泌尿科、家医科、复健科等等。
这些非整形或非皮肤专科出身的医师,多数以「微整形」,也就是不开刀的方式为客户提供包括打玻尿酸、肉毒杆菌、雷射的服务。少部分的专科别也能从事开刀手术,如耳鼻喉科医师进行隆鼻手术,眼科医师从事如割双眼皮的眼部手术等。
何于甄表示,非整形外科专科出身的医师纷纷投入医美,让市场蓬勃了起来,但她也看到这部分人员的努力,「因为看到自己专业不够,他们会去学习、往前冲。」出身整形外科专科的她也认为,这会促使她要求自己更加进步。
手术麻醉的风险难以避免,为了安全,最好能聘请专业麻醉科医师。Thinkstock
现象5:
医美产业蓬勃发展,竞争激烈质量下滑
因为健保制度总额预算的限制,现在台湾医师的薪资数字大约是15年前的三折。以往医学中心主任级的医师,月薪可达新台币100万元,现在只有30万左右。但若离开健保体系,投入像是医美这样的自费项目,一般医师月入30万以上非常容易,一般大约在40万到50万间,如果行有余力,受邀到中国大陆从事医美服务,收入更有机会破百万以上。
2006年到2013年,可说是医美产业呈现高度荣景的时期。只是,竞争过度激烈的结果,浮现出医美产业很多的缺失。竞争一激烈,价格便滑落。同构型产品的竞争导致价格下走,对消费者看似有利,但因为医疗美容的质量并非一般民众显而易见,很难事先掌握产品或服务的信息,导致许多不肖的业者,为了生存或为了赚取更多利润,变相以降低成本、降低质量的办法来赢取市场。
与一般民众最攸关的还是医师是否专业出身。过去小针美容时代,很多从业人员并不具备医师资格,时至今日这种情况已经少见。但是对于消费者来说,要从事的医美项目是否这位医师的专长,必须审慎探究考虑。台湾的外科医师都受过外科手术的训练,但基本上还是各有所长。市场上有些既不是整形外科出身,也不是皮肤科出身,更不是耳鼻喉科出身的医师在隆鼻,就也有复健科、妇产科的在隆乳,这就让市场有它的风险性存在。
另外还有一个更大的风险就是手术麻醉。只要是麻醉都有风险存在,而许多诊所为了节省成本,并未聘请麻醉科医师,只有请麻醉护理师(俗称麻姐),甚至连麻醉护士都没有,而是由执刀医师自己上阵,颇令人胆战心惊。新北市立联合医院外科主治医师洪浩云就指出,「其实外科医师本身是经过麻醉训练的,基本麻醉没问题,只是还不够。」
医美带给人快乐的同时,总也难免会带来一些风险与负面影响。本期封面故事的后续几篇文章,将带您一窥医美的主流趋势,并提醒您如何慎选医师。
小辞典:何谓医美、整型、微整形?
一般人通称的「医美」,是「医学美容」(Medical Cosmetology)或是「医疗美容」的简称。2013年时卫生署认为,医学美容产品、技术有其学术专业度,也有其医学的学理依据,因此将其正名为「美容医学」(Cosmetic Medicine),但一般大众还是习惯以「医美」称之,很少简称它为「美医」。但不论名词为何,指的都是「由具有专业的医师,透过手术、药物、医疗器材、生物科技材料等,其产品、方式、技术,进行改善身体外观形态的行为。」
而「医美」主要涵盖两大部分:「微整形」以及「整形」。
「微整形」与「整形」的主要差别在于:微整形「不开刀」,伤口小、恢复快,但改变限于局部,效果也较难持久;而整形则是「开刀」的手术,需要局部麻醉甚至全身麻醉,效果明显、维持时间久,但侵入性较高。
微整形包括光学性治疗,如超音波、脉冲光、电波拉皮、各类雷射等,也包括针剂注射,如肉毒杆菌、玻尿酸、微晶瓷、胶原蛋白的注射等。整形的手术包括了隆乳、手术隆鼻、抽脂、削骨、传统拉皮、传统下巴手术、割双眼皮、腹部手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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