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世界》乌克兰的“蓝天”能否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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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长青

乌克兰“变天”,亲俄总统逃跑(躲进俄国),乌克兰有了亲西方的新政府。这个结果明显是俄国普京的外交挫败,因克里姆林宫是亲俄总统的后台。

普京的恼怒可想而知,他下令俄军(15万人)在靠近乌克兰边境军事演习。同时乌克兰靠近俄边境的克里米亚半岛的俄国人举行反基辅新政府的游行,甚至喊出”克里米亚是俄国的”。普京们宣称,他们有责任保护克里米亚的俄国同胞(不受欺负)。

乌克兰的前景如何?普京会不会挥军进乌,复制几年前对格鲁吉亚的肢解(该国两个地区被分裂出去)?

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关键还在西方国家的态度。如果美国坚定,像六十年代“古巴导弹危机”时肯尼迪总统那样做好要跟苏联军事对抗的决心,最后普京会像赫鲁晓夫那样“软下来”,在真正的实力对比下,服从现实。

对乌克兰人民来说,一大不幸的是,现在美国总统不是肯尼迪,更不是坚定反共的里根。从乌克兰人民三个月前聚集首都独立广场示威到今天,作为自由世界旗手的美国的总统奥巴马,从没有公开讲话支持乌克兰人民,甚至一月底(乌克兰人正浴血奋战)他在国会国情咨文演讲,也只字未提乌克兰。

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普京们如果军事入侵乌克兰,仍将遭到西方的强有力回击。虽然奥巴马至今没有公开表态,但国务卿克里(凯瑞)已两次警告,如果俄国军事干预(入侵)乌克兰,将是一个“巨大的严重错误”,这种误判的代价是“昂贵的”。美国国防部长黑格尔也表达了类似的意思。所以,届时奥巴马总统不可能没有任何举动,因为那将是他的难以承受之重——第二任内的最大外交失败,也会是他政治生涯的一大耻辱。

正在英国访问的德国总理默克尔(报道说她在英国议会演讲被尊贵到如同英国女王)在伦敦跟英国首相卡梅伦就乌克兰局势发表了联合声明,指出乌克兰的领土和主权完整是不可侵犯的。

其他欧洲主要国家,如法国和意大利等,也跟欧盟立场一致。远在美洲的加拿大哈珀政府,则是全球最强烈支持乌克兰反对派的。而经历过共产专制和苏联欺压的原东欧国家,更是同情支持乌克兰。在乌克兰反对派示威抗议期间,波兰等国家就极力斡旋,支持示威者。

当年的大苏联已灰飞烟灭,更没有了什么俄国为首的“华沙条约组织”;而美国领衔的北大西洋公约组织不仅没有随冷战结束而消失,反而不断吸收新成员(主要是原东欧国家),现已扩至28国,成为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军事力量(北约军费占全球70%)。

面对乌克兰局势,北约国防部长会议发表了声明,明确指出“必须保持乌克兰的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等于告诉普京不可轻举妄动。北约秘书长也发表了类似谈话。

以俄罗斯一国之力,对抗整个北约,普京再不懂数学,也能算出结果。其中仅美国的年度军费开支(7100亿美元)就是俄国(719亿)的近十倍,更不要说美国在海军、空军以及远程战斧飞弹等方面都占绝对优势。

除军事优势以外,对乌克兰问题,西方大国无论左派还是右派,立场一致,都是支持乌克兰走向民主自由,反对俄国干预(更完全不能接受军事入侵)。美国两大理念对立的报纸《纽约时报》和《华尔街日报》的社论调子完全一样,都是坚定在站在乌克兰一边(显示美国的舆论)。

这次乌克兰事件的转折点是亚努科维奇总统逃走前一天同意签署提前大选、恢复2004年宪法(限制总统权力)的协议。他所以能同意,主要是因为德国外长和波兰外长西科尔斯基(Radoslaw Sikorski)的斡旋施压。

这个协议一签(同意提前大选)即等于告知世人,亚努科维奇掌权的末日到了,所以他的同党纷纷跳槽(为自保),众叛亲离,他只得连夜逃离基辅,于是整个局势大逆转。

西科尔斯基为什么这么热心乌克兰事务?因为他有特殊背景,他在青年时代就支持瓦文萨领导的反抗共产主义的波兰团结工会运动,后在英国留学时申请政治庇护获准。波共垮台后,他当选波兰国会议员,后出任外交部副部长、国防部长,从2007年担任外长至今。

西科尔斯基的妻子安妮•阿普尔鲍姆(Anne Applebaum)也有特殊背景:她在美国出生,是《华盛顿邮报》专栏作家。他们1992年结婚,后阿普尔鲍姆移居波兰,去年加入波兰籍。阿普尔鲍姆现仍给《华盛顿邮报》写专栏(每两周一篇),最近的专栏几乎都是关于乌克兰。她是一位苏联和东欧问题专家,2003年出版《古拉格:一部历史》的调查性专著,广受好评,获美国最高新闻奖项的“普利策奖”。该书去年被北京新星出版社翻译出版(译者戴大洪),受到中国自由派知识分子等读者的欢迎,我曾就此写过书评(“古拉格肯定会回来”)。可想而知,这样一对深知共产邪恶的知识分子夫妇,会是多么厌恶俄国普京们对乌克兰的染指。他们代表着原东欧国家和人民对乌克兰的特殊同情和对俄国的反感。

普京们也要算计,如果对克里米亚“动手”,把这个地区分裂出去,美国和欧盟会反应到何种程度?另一方面,如果此时俄国采取了军事行动,那么它要拉拢(拉回)乌克兰的企图就永无实现的任何可能,因为只要克里米亚被“俄国化”,乌克兰民众和精英们就永远不会原谅克里姆林宫,乌俄关系就化为“子虚乌有”。所以普京们还会审时度势,不会贸然。

这次俄国主办冬季奥运的调子显示,普京们想提升俄国在世界(包括西方)的形像,因它没有对抗的实力。另外全球化也把世界连为一个整体,俄国经济更需要西方。所以无论是地缘政治、经济全球化,还是军事实力,俄国都没有全面跟西方对抗的本钱。在这种背景下,俄国出兵乌克兰的可能性有限。

《纽约时报》对亚努科维奇为何逃跑的报道中说,波兰外长西科尔斯基跟亚努科维奇谈了几小时,他就是不让步,最后他是在接到普京打来的一通电话后才妥协的(同意签协议)。这说明普京没有在最后一刻死挺亚努科维奇,他懂得什么是“大势已去”。所以,以普京这种前克格勃的精明,他还是现实的。

对乌克兰新政府来说,真正的麻烦不是俄国出兵,而是克里米亚闹“独立”。更头痛的是,他们模仿刚刚获得胜利的乌克兰反对派的“基辅模式”,由克里米亚议会作出决定,要在5月25日(乌克兰全国大选日)在克里米亚全民公投,决定该区是否“高度自治”。虽然克里米亚的亲俄议会说,该区还是保留在乌克兰,但所谓“高度自治”其实就是走向俄国,或变相独立。

克里米亚80%的居民把俄语当成母语,一半居民是俄罗斯人(另有12%是反感俄国的鞑靼人)。虽然鞑靼人已游行抗议,反对脱离乌克兰(鞑靼人在苏联时代曾遭歧视迫害),但他们毕竟是少数,一旦公投,“高度自治”议案可能被通过。这将对乌克兰新政府是个严峻考验。

但在整个乌克兰,乌克兰人占80%。虽然很多人说俄语,也把俄罗斯文化视为自己的一部分,但并不是多数乌克兰人“心向俄国”。对这一点,《纽约时报》资深记者(曾为采访主任)、父母来自俄国的施米曼(Serge Schmemann)两天前在《纽约时报》撰文说,他2010年曾到乌克兰考察,发现那里三分之二的报纸都是俄语的,但跟办俄语报、说俄文的乌克兰记者们交谈发现,他们并不愿意乌克兰被纳入俄国势力,而是希望自己的国家加入欧盟,成为西方的一部分。“我们的希望是,乌克兰先走一步,引导(做样板)俄国也变成一个自由、容忍的民主国家。”施米曼说,“普京描述的俄罗斯跟乌克兰是同族,没有错;但普京由此推断那里30%说俄语的乌克兰人想加入俄国联盟,那就错了。”

施米曼的看法是对的,虽然乌克兰内部有“亲俄派”,但是要把乌克兰分裂成两个国家(克里米亚独立出去),是任何党派都不能接受,也无法承受的(如果支持的话,以后就别参选了)。现在连亚努科维奇的“地区党”都发声明谴责他们的前老板(逃走的总统),而且地区党议员也呼吁俄国不要干预乌克兰内政,公开警告普京们“乌克兰的事情应由乌克兰人自己来处理”。

美国卡特总统时代的国家安全顾问布热津斯基(生于波兰华沙)曾说:“离开乌克兰,俄罗斯的欧亚帝国之梦就做不成了。”今天普京们试图重圆旧梦,看来最终依旧还是一场梦,毕竟时代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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