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与日本近日签定了双方研议多年的《台日投资协议》,这项定位于国际事务的协议,带给台北当局许多经贸外交上的想象空间,但也引发了不少舆论讥评。而原本将同时签定的《开放天空协议》,却传出北京方面的阻挠,致使东京片面喊停。显见北京当局的势力,依旧左右着台湾。至于日本则在本次的协议中建立了311大地震后所亟需的海外生产备援基地的法律基础,也进一步拉拢台湾共同争取亚洲市场。
311大地震 台湾捐款第一增友谊
台日双方于9月22日正式签订《台日投资协议》,是台湾与日本自1972年断交后最重要的协议,也是台日经贸关系发展的关键一步。双方虽不具邦交国关系,但实质关系却至为密切。日本现为台湾第二大贸易国,第四大外人直接投资(FDI)来源国,更是台湾很多产业关键技术来源及合作对象。由于日本过去对北京当局的忌惮,在提升双方关系上极为保守,贸易协议的谈判始终停留在研议阶段,未能实质突破。不过在面对311大地震的惨痛经验,日本不得不慎重考虑将一向视为核心价值的高端生产链,复制到可靠的海外基地以为备援,技术实力受到国际肯定的台湾自然成为首选目标。而这次台湾民间能够在极短时间汇集超过新台币66亿元的对日震灾捐款,位居全球之首,更是让日本国民十分动容。分析认为,台湾的善意,多少也促成了这次的协议的签定。
「台日保障」更胜「两岸保障」
协议的内容包括「投资促进」、「投资保护」及「投资自由化」三大部分,具体内容包括:资金得以自由汇出与运用、不得设定使用原料及零组件比例、不得限制雇用当地董事及经理人比例、法规透明化、征收的限制与补偿、仲裁机制,以及给予双方投资人「国民待遇」及「最惠国待遇」等,均和国际投资协议的体例及精神相符。其中特别值得重视的,则是争端解决机制中明定──凡涉及个人对政府的争端,双方同意援引国际仲裁机制,交付国际商会(ICC)与依据联合国仲裁规则所组成的仲裁庭或两造同意的仲裁机构进行仲裁,并对双方政府具有约束力。
专家指出,此一突破将对目前因仲裁机制而陷入胶着的《两岸投资保障协议》构成一定压力。在《两岸投资保障协议》协商过程中,北京始终不愿将两岸商务争议交付国际仲裁机制,这与北京「禁止香港与内地纠纷交付国际仲裁」如出一辙。此举明显看出,北京方面始终不愿意承认台湾的国际地位,也始终在为台湾纳入一国两制的香港模式铺路。
对于这次的台日协议顺利签定,台湾当局认为这是与中国签署ECFA的后续效应。当局认为,因为ECFA的签署,让日本想藉由台湾的优质环境进出中国市场,因而促成协议的签定。
备援产业链 扩大亚洲市占率
不过,经贸专家对此则持不同看法。专家指出,日本与中国早就签署投资保障协议,同时双方都为WTO成员,大可直接进入中国市场进行投资,无须透过台湾,目前也已有不少大型传统商社前往东北等重工业城市进行考察设点。因此,如果将ECFA的后续效应挂在此次协议上并对其有所期待,恐将事与愿违。
专家指出,在遭受311地震重创后,日本急于寻找生产基地的备援出路才是真正重点。日本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精密产业分工链,无法承受如此重大的冲击。同时,韩国的高端科技产业急起直追,压得日本喘不过气来的汹汹态势,也是促成日本点头的另一个主要因素。日本清楚知道,要想扩大市占率,夺回遭韩国所瓜分的亚洲市场,需要依靠勤于深耕东南亚与中国大陆市场的台湾商人。
台湾经济官员也表示,台日双方的文化差距较小,在企业并购上有着较为优势的组合。另一个因素则是日圆持续的升值,也让日本急于寻找币值稳定且环境可以替代的生产基地。和他国相互结盟,可藉以抵销日圆升值的压力,而台湾也具备这方面的优势。
黑客行径 重创中日互信机制
也有部分专家对于ECFA效应持不同看法。他们认为,日本虽与中国签有投资保障协议,但是双方的互不信任却是不争的事实,这也是日本直接投资中国的深层顾虑。
最近爆发的日本重量级商社遭黑客入侵事件,不难看出中日双方的处境。日本军事工业巨擘、防卫省最大承包商「三菱重工」9月19日宣布遭黑客入侵,经过解析发现,中毒的服务器已被强制连结到国外网站,而这些网站的服务器设于中国、香港、美国及印度等地。病毒解析发现,黑客从外部操控的计算机所使用的是简体中文。对此,北京外交当局意外地「主动高调出面澄清」,否认中方与此事有关。除三菱重工外,另一家防卫省承包商,为防卫省提供战机引擎、护卫舰以及核子反应炉压力容器与围阻体的「石川岛播磨重工」(IHI),9月20日也证实遭黑客攻击。此外,仅次于三菱重工的第二大国防承包商「川崎重工」,发言人也证实遭到入侵。这一波黑客攻击行动明显针对日本的军工及核能产业。
专家认为,从许多黑客入侵与技术抄袭事件的结果观察,日方在这方面甚少获得北京当局在司法上的公允对待,投资保障在某种特定情况下,尤其是遇到具有「民族色彩」的国家保护企业时,根本形同虚设。也因此,以台湾为基地,透过台商的经营借力使力,对日而言不失是个安全进出中国的途径。
《台日投资协议》的签定,如果要扩大解读为台日双方各自在「对中关系」上取得了主动的地位,似乎有些牵强。当天预定签署,将分阶段「开放天空」,不再限制航点、班数,全面开放的《台日开放天空协议》,就因为事前台湾太过「招摇」而遭致北京当局施压以致迫使东京片面喊停。日本方面的消息指出,台湾方面过度吹捧协议内容,将之称为「重大外交成果」,引来中国的不满和干预,是天空协议临时喊卡的主因。有分析指出,对北京而言,《台日投资协议》也许算是一种对岛内选举利益考虑的政治「默许」,而对《开放天空协议》的干预,则代表了中共在两岸议题上不容挑战的主导权。这与中共默许F-16升级但高调反对全机采购,有着异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