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12月南韩第18届总统大选的时间仅余两个多月,首尔的选情日趋紧绷。原先被看好的前南韩大统领朴正熙的女儿朴槿惠(Park Geun-hye)正遭到软件大亨、独立参选人安哲秀(Ahn Cheol-Soo)的紧追。分析家指出,朴正熙高度的历史争议性已成为朴槿惠的政治负担,执政党坐视贫富差距日益扩大的这笔帐,自然也转移成朴槿惠的选举包袱。相较之下,医界与科技界出身的安哲秀,无论是政坛清新度与社会评价都占尽优势。分析认为,南韩总统的更迭,是否能让这个全球自杀率最高的国家起到「让人民有感」的改革效果?有待观察!
首位女性总统候选人朴槿惠
8月20日,南韩前独裁强人朴正熙的长女朴槿惠以86.3%的压倒性支持率,成为执政党──新世界党的总统候选人,这是60岁的朴槿惠第三次争取党内提名,不但创下党内初选总统候选人的最高支持率纪录,也是南韩主要政党首度提名女性来角逐总统大位。她在党代表选举会上宣称,要在贫富差距日益扩大的南韩创造经济平等,确保中小企业和大财团并存的环境,并确保经济弱势族群得到公平的机会。当天的民调显示,朴槿惠支持率为38.8%,领先独立参选企业家安哲秀的27.1%,左派反对党民主统合党的可能候选人仅获8.6%的支持。
朴槿惠在党内提名伊始,无论是装扮或举止都充满了在1974年8月一场暗杀朴正熙事件中遭到误杀的母亲陆英修的形象。南韩分析家指出,朴槿惠是为了唤醒老一辈选民对她母亲的美好记忆,并进一步得到国人对她母亲遭误杀而产生的遗憾与愧疚所衍生的补偿心理。在老一辈南韩人心中,朴正熙的妻子是位贤淑端庄的女士,她对民众的关怀赤诚让他们感念至今,也适足以弥补朴正熙独裁强权的负面形象。
父亲军事独裁的包袱沉重
虽然朴槿惠的策略一时奏效,但随着朴正熙军事独裁的历史逐一被揭露,朴槿惠的竞选之路开始充满荆棘,尤其是她对朴正熙主导的「五.一六军事政变」所持有的正面说法,更是引发争议。她在7月指称,她的父亲在该次事件中做了「正确抉择」,她还曾在2007年形容「五.一六政变是救国革命」。
朴正熙在1961年发动「五.一六军事政变」,颠覆了晚年贪腐的李承晚当局并掌握政权;1972年,他违宪发布紧急措施,解散国会、禁止政党政治活动,藉以巩固独裁统治;1974年,情报部门以受北韩指使为由,处死8名因发起反军事独裁大型集会而遭逮捕的大学生,这8人后来在2007年获得平反。
南韩民众的倾向始终瞬息万变,尤其在真相逐一被揭露后仅仅1个月,朴正熙越来越多的负面讯息,导致朴槿惠的民调从超前安哲秀3%转为落后了5%,安哲秀的旋风不但席卷首尔,更让国际侧目。
为了挽救下滑的支持度,朴槿惠9月24日首度为朴正熙在掌权时期所发生的各项违宪事件正式向受害者及家属道歉。她承认这些事件破坏了南韩宪法价值,阻碍国家政治发展。
安哲秀获青年与劳工支持
相对于朴槿惠背负的沉重包袱,年仅50岁的安哲秀,在形象上就清新得多了。出身医生世家的安哲秀虽然难违父命而从医,但基于对科技的热爱,最终还是选择了软件开发这条路。他于医学院毕业后赴美,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就读工程科学与企管研究所,于1997年与2009年取得双硕士学位,并成为南韩最大防毒软件公司Ahnlab的创办人,目前也受首尔大学延聘为融合科学技术研究生院院长。他不但是南韩软件界大亨,也被视为是慈善家,至今已捐出至少二亿美元的善款。
安哲秀虽然多次承认自己有书呆子气、个性害羞,未必适合竞争激烈的南韩政坛,不过去年他在首尔市长的补选选情中却充分展现政治格局。原先最被看好并为多方拥簇的安哲秀,最终却选择公开力挺无党籍候选人朴元淳,助他当选首尔市长。分析认为,此举是为来年的总统大选铺路,但这已让他在政坛运作上初试啼声,成功地发挥出影响力。在许多都会年轻选民心中,朴槿惠呈现的是不和市井小民对话的专制人物形象;安哲秀的优势,则是突显其与20到40岁青年及劳工阶层的互动与广泛的支持度,以及对财团的正面态度。
安哲秀于2011年结合了对政治现状的批评与他个人三段成功职场生涯的人生教训,推出「青年音乐会」巡回演说,成为大学院校学子的热门人物,成功地切入年轻世代对南韩财阀经济导致贫富不均极度不满的症结所在;在政策上,兼具企业家身分的安哲秀抨击掠夺式资本主义,呼吁彻底改革由少数「南韩财阀」主宰的经济的同时,也呼吁大众对财阀不该有矛盾情结。他主张在兼顾南韩财团的国际竞争地位的条件下,引进《企业集团法》,尽量使其缺陷和弊病降至最低,以阻止大企业恶用市场力量。
社会不公义执政党无感
相形之下,朴槿惠提出的「创造经济平等」口号就显得薄弱许多,尤其是现任总统李明博团队在执政期间,虽然创造了更多经济「奇迹」,却不曾有效地改变始终为普罗大众所诟病的严重贫富不均。
近三年来,南韩富裕人口(年收入达80万美元)的年增加率高达20%,却出现有68%的高收入者认为「仍然不够富有」的怪异现象。相对的,南韩统计厅的《2011年社会普查》报告显示,有近45%的南韩民众自认为存在于「社会的底层」,高于2010年的36.9%。
严重的贫富差距与一般家庭背负的高额负债,让南韩人民对未来普遍存在着悲观看法。超过九成民众认为,十年后的贫富差距会更加扩大。社会生存压力的加剧,使得20至29岁青年的死因中,自杀比重达到44.6%。经济合作暨发展组织(OECD)的调查也显示,南韩自杀率排名全球第一,在34国国民幸福指数中的排名为倒数第3。执政党这笔政治债务,如今也都必须由朴槿惠一肩扛下。
南韩的政治选情瞬息万变,未来两个多月还存在许多变量,尤其是民主党候选人文在寅的存在,势必与安哲秀的选票有所重迭,因而不利于在野阵营的选情。在双人捉对厮杀中,朴槿惠虽居下风,但在三边对决中,朴槿惠的支持率虽然略有下滑,但仍以43.3%领先对手。至于大韩民国选后的政经局势,是否能展现另一番自亚洲金融风暴改革后,第二次彻头彻尾让人民真正「有所感受」的改革,部分分析师并不看好。毕竟,南韩十大财团去年的总销售额就占全国GDP的76.5%,放眼望去,还真难有几个国家能解开类此错综复杂的政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