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为唐朝武周时的名相,一生上承贞观之治、下启开元盛世的武则天时代。公有领域
狄仁杰为唐朝武周时的名相,一生上承贞观之治、下启开元盛世的武则天时代。狄仁杰在相位上坚守大臣之道,是大唐屹立不摇的原因之一。据史书记载,狄仁杰刚正廉明,执法不阿,曾犯颜直谏,力劝武则天续立唐嗣,唐祚得以维系。
处境如煮熟狗
武则天一朝,朝臣不似唐太宗、高宗之时,群贤毕至,海晏河清。相反地,无耻之徒甚多,幸有狄仁杰这位卫国护道的宰相,挽狂澜于既倒。
武后宠爱张昌宗兄弟,也倚重狄仁杰这样的宰相。晚年武后重病,连狄仁杰也见不得武后一面,而佞幸的张氏兄弟却能长伴女主之侧。
有一次,南海郡献上一件珍丽异常的华服──集翠裘,武后便赐给昌宗,要他披着和自己玩双陆(赌博游戏)。这时狄仁杰刚好进来奏事,武后令人辟座,要狄仁杰与昌宗赌双陆,狄仁杰拜恩就局。
武后问:「你们两人赌甚么呀?」狄仁杰回答说:「争先三筹,赌昌宗身上穿那件裘衣。」武后问:「那你以甚么对赌呢?」狄仁杰指着身上穿的那件「紫袍」说道:「我赌这件官服。」
武后笑着说:「贤卿,你不知道昌宗穿的这件裘衣,价逾千金吧!你们赌的价值不相等呀!」狄仁杰站起来说道:「臣此袍,乃是大臣朝见奏对之衣;昌宗穿的,是嬖幸宠遇之服。拿他那件赌臣的紫袍,我还不太乐意呢!」
武后话都说了,就照狄仁杰所说的了。狄仁杰一席话,使昌宗神赧气徂,气势索寞,累局连北。狄仁杰拿着那件集翠裘,拜恩而出,到了光范门时,就把集翠裘交给家奴穿,骑着马就走了。
狄仁杰还是秋官侍郎的时候,和同是秋官侍郎的卢献对话,狄仁杰说:「我的这个狄字,乃是犬傍火。」卢献回答说:「犬旁有火,乃是煮熟狗。」这虽然是一个诙谐的谑语,却反映出狄仁杰在武后一朝为官的处境,就好像熊熊火焰旁的一只狗,稍一不慎就被煮熟了!
狄仁杰善医药,尤妙针术。显庆年间,年轻的狄仁杰应制(考试)入关中,路上见有人围观,引辔遥望,有一巨牌大字写着「能疗此儿,酬绢千疋」。狄仁杰上前,见那位有钱人家的公子,痛楚危急,好像随时就会死去的样子,于是起了慈悲心,便说:「我能治。」于是,那户人家便把千疋绢,放在狄仁杰座旁。
狄仁杰用针,应验如神,那孩子很快就好了,似乎没生过病。他的父母亲眷,又哭又拜,恭敬地把千疋绢奉上。狄仁杰温和地笑着说:「我是可怜他的生命有急危,帮他处理一下而已,我做的是实践我的志向,不是贩卖我的针灸技术。」说完,看也不看,就走了。
以上三个小故事,是《唐人百家》中的记载,事虽甚微,却鲜明地刻画出狄仁杰的处境、性格与作为。这正是国家最需要的人才,能以身作则端正朝纲,以大臣之体护君臣之道。
▲狄仁杰刚正廉明,执法不阿,曾犯颜直谏,力劝武则天续立唐嗣,唐祚得以维系。公有领域
举贤为国 维系李唐
前几年,中国的电视剧把狄仁杰描绘成福尔摩斯般的「通天神探」,事实上他是个了不起的司法人员,也是一代为国举荐英才的大臣。
他任大理寺丞期间,光是一年之内就判决了大量的积压案件,其中涉及到一万七千人,更了不起的是「无一人冤诉者」。作为宰相,他先后举荐了张柬之、桓彦范、敬晖、窦怀贞及姚崇等数十位官员,这些人都是武后一朝之后的中兴名臣。有人对他说:「天下桃李,悉在公门矣。」狄仁杰回答:「举贤为国,非为私也。」
他最被称道的,是影响了武后的接班人计划。后来大唐朝能够回归李家,而不是变成姓武的天下,狄仁杰当居首功。
圣历元年二月,武则天有意立侄梁王武三思为太子。狄仁杰劝武则天还政于庐陵王李显。他说:「立子,则千秋万岁后配食太庙,承继无穷;立侄,则未闻侄为天子而附姑于庙者也。」意思很简单,就是说,你把皇位交给儿子,你死后还是李家媳妇,你的皇帝儿子还是尊你为母后,会祭拜妳。如果让给侄儿,天下没听过侄儿把你列入太庙而祭拜你的。
武则天曰:「此朕家事,卿勿预知。」狄仁杰答曰:「王者以四海为家。四海之内,孰非臣妾?何者不为陛下家事!君为元首,臣为股肱,义同一体。况臣位备宰相,岂得不预知乎?」于是,武则天采纳了狄仁杰的意见,三月亲自迎接庐陵王李显回宫,立为皇嗣,赐武姓,使李唐得以维系。
坚守大臣之道
武后信奉佛教。我们读佛经,前面那个开经偈:「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就是武后写的。
某年,武则天去避暑。胡僧邀请武则天观看安葬舍利。狄仁杰跪马前,拦奏曰:「佛者,夷狄之神,不足以屈天下之主。彼胡僧诡谲,直欲邀致万乘所宜临也。」于是,武后走半道上,便返回来,不去了。
这些事可以见到狄仁杰之正气,的确可以使武后改变心意。
狄仁杰赶不上贞观之治(太宗),也未能等到开元之治(玄宗),却能坚持道德操守,屹立于小人奸臣满布的武后一朝,其难能可贵之处,有甚于明主当政之宰辅。
观之今日,国之大官能吏,又有几人能操守自持,满朝文武,若神思狄仁杰之事,能无愧焉?今日能吏、干吏或许有些许,而大臣却无人可数,而吾国赖以稳固之臣道早已无存,何况于君道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