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饭团出生6个月时,遇见一位妈妈带着五岁的儿子去学油画,当时我是投以超级羡慕的眼光,父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最好孩子是十项全能。在我出生的民国六零年代,除了YAMAHA与莫扎特这类的神童故事之外,没听过3岁的孩子有什么才艺班可以学。脑袋中,现代台湾3-5岁的都市小孩的生活,应该就是保母家与父母家之间的场景转换,偶尔来一点街景与小公园的插曲;但在伦敦,三岁宝宝有平价的才艺班可以选择(一堂课大约台币200-300之间,以伦敦消费来说是平价)──芭蕾舞、体操、戏剧、足球、网球。「原来英国都是从小训练阿!?」,当时心里的感受跟羡慕五岁学油画的想象很接近;但经过饭团的网球、足球与戏剧课后,完全地破除了原有的迷思,让我这个新手妈妈脱胎换脑。
在伦敦,3岁的才艺班其实就像是有主题的在「玩」,从游戏中跟才艺培养感情,每周30-40分钟的游戏,在网球课里,拿着小网球拍与海棉网球,没有过度精准的姿势与技术教学,教练带着孩子拍球、打球,让孩子跟球更亲近。足球课里,同样也是有基本动作的练习游戏,及孩子追逐足球的竞赛;但教练或家长,从不会因为孩子怯场不进入课堂而破口大骂,一切就是尊重孩子、鼓励孩子。戏剧课里的老师,更像是三岁孩子的团康老师,即便面对孩子们一连串的失控传染,在地上爬来爬去,老师也要有办法让孩子们能够跟自己的步调,进入戏剧的游戏。
更精准的说,3岁才艺班只是让孩子有更多机会去摸索的场所,3岁小孩乖乖排排坐、安静、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场景,并不存在伦敦生活的记忆中。3岁孩子的小区戏剧课成果表演,气氛轻松自在,没有华丽的舞台,严谨的对白,只有老师的一张魔毯做为布幕,表演中,有些孩子仍然怯场、有些孩子则蹦蹦跳跳,就这样嘻嘻哈哈的完成了这群小小孩的表演,大人们都好开心,我也理解到,原来表演可以不要这么正式,原来表演的机会无所不在,原来即便是大人眼中不怎样的表演,也可以是一场快乐的表演。
回到台湾后,饭团四岁多,足球课从40分钟便成90分钟,踢了半年后,有一天饭团说:「妈妈,我不要上足球课,时间好久,我不喜欢练习这么久。」我有点难过,孩子从热爱足球,到不想上足球课,或许他感受到压力。面对台湾教育的形态,虽然并不完全认同;但我没有想过要换个外国教练,只是鼓励他,让他去面对冗长的练习部分。直到今天他仍然很喜欢踢球,也开始玩更多的球类游戏,乒乓、羽毛、篮球、棒球。
伦敦生活,还让我学习到了奥运选手不一定要是个「职业」,这样的想法打破了我对于要成为世界级一定要把它当职业的刻板公式。朋友说在英国参与奥林匹克的许多选手,大多是有一份自己的职业,他们平常就是利用放学、下班等时间练习。当时听到这个说法时,我非常震惊,同时有一股尊敬的感觉。奥运选手怎么可能不是职业的?没错,谁说奥运选手一定要是职业的呢?
「身为父母,我该做些甚么?如何培养孩子的才艺?他会是某种天才吗?我会不会错过了培养他的天赋的时机?」这些问题我无法精确回答,但我很明白,我希望孩子能够快乐、有更大的包容力,同时有更宽广的视野,比别人更能适应身处的环境。面对台湾相较制式的教育思维,我并不完全认同,而我也无法花大钱把孩子送去更理想的教育机构,我只能选择主动去调整孩子与教育环境的关系。而调整孩子与环境的关系,首先要调整自己与环境的关系,也要调整自己的心态,多一些时间陪孩子聊天,融入孩子的思维,学习让自己不在意成绩与世俗眼光,然后我发现改变自己比改变孩子困难许多,也因此我得常常自我练习与反省。
至于饭团是不是某种天才,我跟每个父母心里的期待一样;但既然他就不是莫扎特,我想就让他当他自己,有一天或许他会告诉我,他自己的专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