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2013年)的除夕夜,一通电话从台北打到了台中市靠近海边的外埔区。这个陌生的声音自称是第一名店、香菇王的董事长王义郎。他表示在网络上看到「高登畜牧场」的介绍信息,希望隔天大年初一就能前来拜访。
接电话的连锦树是个纯朴的养猪农户,从来不上网,压根儿没听过甚么香菇王、第一名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的连锦树夫妇甚至怀疑:「会不会是诈骗集团?大过年的还要来谈生意?」
大年初一下午,王义郎果然依约前来。他独自一人搭乘高铁南下台中乌日,转搭出租车,在田野里绕来绕去,才在靠海五公里、偏僻又冷飕飕的外埔西边,找到了连锦树开设的高登畜牧场。
连锦树是甚么样的人?高登畜牧场又是怎样的地方?为何能让王义郎不顾一切,大年初一就前去拜会?
如今,这个依然偏僻难找,却能养出媲美日本鹿儿岛品种猪的畜牧场,门口招牌上几个大大的字,写的不是「高登」而是「天曲猪」。
高登畜牧场曾经养出驰名的「海藻猪」,三年前就是牠吸引了王义郎。时过境迁,现在高登年产3,200头猪,都是吃日本天然曲菌与绿茶粉长大的天曲猪,全部供应给第一名店,加工制成鲜肉丸、肉松、猪脚等食品,除了在第一名店门市销售,也在好市多(Costco)等知名百货商场上架贩卖。
养猪40年,一生都与猪相伴的连锦树。叶俊宏摄影
奖牌数不完》
30多岁即拿下神农奖、福江奖
现年61岁的连锦树,毕业自大甲农工(现为大甲高工)畜牧兽医科,毕业后到台糖养猪场工作学习,再到外埔农会辅导养猪专业区担任农事指导员。1984年自己创业开设种猪场,1997年转型做一贯猪场,从种猪一路养到肉猪,可谓大半辈子都与猪相伴。
连锦树的同班同学早就全都转业,只剩下他一人还在从事畜牧业,但在这一行里,他表现的十分杰出──1990年35岁时拿下神农奖、1991年拿下养猪界最高荣誉的福江奖,至今拿到的奖牌高达三、四百面,足以成箱成箱地收藏起来。
更值得称颂的是,台湾历次爆发的猪只重大传染病,诸如1997年的口蹄疫、2013年底2014年初的流行性下痢,连锦树的猪场都安然无事。归功于优异的品种改良技术、严谨的管理模式,以及提供猪只良好的饲料与居住环境,连锦树打响了品牌知名度,猪只健康、肉质好、口感佳。
早期,连锦树将猪送往市场卖给肉商时,有时抽签排到后面,还担心客户前面买完就走了,后面的猪没人买,价格会下跌。结果竟然还有四、五个大户留下来,为的就是等他的猪。
「这就是品牌,客人就是要等你的。」按部就班、稳扎稳打做好一切,连锦树打造出别人难以模仿的品牌。甚至客户彼此间还会互通信息,就是要等「那个外埔的猪」,连锦树笑着说:「所以我都可以卖到好价钱!」
连锦树的猪生活空间很大,别人一栏养30头甚至40头,他的猪栏比别人大却最多养20头。叶俊宏摄影
小猪们靠着温暖的保温灯度过冷飕飕的寒冬。叶俊宏摄影
防疫百分百》
年年通过农委会产销履历认证
走进高登畜牧场的猪舍,一栏栏猪圈中的猪只纷纷转身朝向来人探头,而小猪的栅栏里更可见到牠们在保温灯下活蹦乱跳地互相玩耍。连锦树的猪生活空间很大,别人一栏养30头甚至40头,他的猪栏比别人大却最多养20头。
猪不仅聪明也爱干净,会固定在同一个地方排泄,晚上则睡在其它干净的空间。但如果猪只太多、太密集,有些只好睡在有粪便的地方。连锦树认为不要太密集,猪才不会有毛病,「一有毛病就只好吃药,就会有药物残留;一有药物残留,产销履历就会取消。」
高登畜牧场连续六年通过农委会、中央畜产会优良猪场认证,2009年改为产销履历后,也是年年通过认证。
进出高登畜牧场的人员,鞋子得先踩过消毒水、穿着全身防护衣后,才能与猪只接近。叶俊宏摄影
高登畜牧场符合台湾良好农业规范,年年通过产销履历认证。叶俊宏摄影
不过,要确保猪只的健康,并抵抗各种传染病,空间足够只是其中的一项必备条件。连锦树保护猪只健康、彻底防疫的措施非常严谨,每周三包括室内室外固定全场消毒,连空字段都清洗消毒;每一栏的猪移动后也要清理消毒完成,才能移入下一批猪只。此外,牧场里还围上防鸟网、养野猫,杜绝所有鸟类与鼠类入侵,以免夹带病菌。
进出高登的车辆,举凡运猪的、运饲料的,都得在门口拉管线消毒一遍才能接近牧场。而进出的人员,也得鞋子先踩过消毒水、穿着全身防护衣后,才能与猪只接近。
连锦树几乎是滴水不漏地细心防范。就连饲料都是专桶专用,使用全新包装袋,绝不与他人的饲料混用。因为如果别人有用药,一旦使用了处理过这种饲料的机器或包装,就算自己没用药,也可能交叉污染、有药物残留。
整个高登几乎是封闭起来的状态,「我们这儿的猪,有出无入,都是自己的种母猪生下来的。改良猪种最好也都是用人工授精或冷冻精液来改良。」除非是要采用新血缘进行育种改良,连锦树才会引进外来种猪,而且只到全台唯一最好的种猪场高价购买,「一只两万,很贵我也买,为了防疫。」
吃了「日本鹿儿岛源曲研究所TOMOKO天然曲菌」与「折田园绿茶粉」的猪,天然健美,不需要使用任何药物。叶俊宏摄影
连锦树使用饲料不同于一般的养猪场。有育种、改良种猪经验的他,做研究、勤思考,不断尝试各种天然的方法改进猪只的成长速度与健美肉质。叶俊宏摄影
从海藻猪到天曲猪》
天然健美法打造顶级猪肉
专业又值得信赖的连锦树,2008年吸引了天和生物公司董事长刘天和找上门来,合作饲养喂食「澎湖西屿特有褐藻」的「海藻猪」;2013年则吸引了第一名店董事长王义郎登门拜访,合作饲养喂食「日本鹿儿岛源曲研究所TOMOKO天然曲菌」、「折田园绿茶粉」的「天曲猪」。
不论是海藻猪或是天曲猪,连锦树使用饲料都不同于一般的养猪场。有育种、改良种猪经验的他,做研究、勤思考,不断尝试各种天然的方法改进猪只的成长速度与鲜美肉质。
养猪40年来,他从来不使用瘦肉精、荷尔蒙、抗生素等药物。以近年争议颇大的瘦肉精来说,在台湾早期被称为「健健美」,但已禁用十年以上;虽然以此喂食牛与猪,的确可以长得快、长得壮、肥肉少,很「健美」,但它却是化合物,对人体可能有害。连锦树说:「那是药物放下去让牠健美,而我们是用天然的品种改良技术让牠健美。你要选哪一种?」
此外,连锦树也透过饲料改善养猪的成效。用曲菌混饲料的天曲猪,经过实验,每2.6公斤的饲料可以换1公斤的肉,比原本2.8公斤的效率好,更远比一般猪场每3公斤到3.4公斤才能换1公斤的肉更为划算。连锦树满意地说:「吃得少、长得快、肉质好,非常天然!」
经过试验,连锦树又发现养足210天以上的猪,口感、甜度更佳,虽然比一般养猪场只养六个月多出30天,但为了品质,他不惜多投入一个月的成本。
第一名店与高登畜牧场,共同打造出荣获三大验证──台湾优良农产品CAS、产销履历、HACCP的天曲猪。叶俊宏摄影
妈祖婆牵成一段缘》
与第一名店共同打造媲美鹿儿岛的猪肉
透过严密防疫、品种改良、饲料改善,第一名店董事长王义郎与连锦树一起打造出媲美鹿儿岛的猪肉。高登畜牧场全年度生产的3,200只天曲猪,王义郎均以每公斤高出市价10元的价格全数买下。
谈起王义郎前来合作这个机缘,连锦树的太太范月梅笑着说:「王董从日本引进曲菌跟绿茶粉,又很会营销,这缘分真是妈祖婆牵成的啦!」
连锦树也很感谢这段机缘。台湾2015年的猪价曾经涨到每公斤86、87元,考虑到第一名店的竞争力,连锦树也义气相挺:「说实在话,王董成本很高,跟我们多买10元,再去屠宰、加工,再到Costco卖也要有竞争力;他提供绿茶粉也没给我拿钱,人非常实在。所以我去年猪价高的时候,没给他加钱。」
原本在城市与乡间各自打拚的王义郎与连锦树,因为一篇报导、一通电话促成了缘分,为台湾民众增加了安全食品的选择。他们彼此为梦想努力,也在经营上互相支持,无疑是台湾企业合作的典范,足以传为佳话。
连锦树小档案
年龄:61岁
现职:高登畜牧场负责人
学历:大甲农工(现为大甲高工)畜牧兽医科
经历:台糖养猪场、外埔农会、台中市杰出农民协会第一届常务理事、台中市养猪协会第六届常务理事
奖项:1990年神农奖、1991年福江奖(养猪界最高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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