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二、一,来,原地踏步,出左脚、出右脚……」动感十足的音乐拍打出强力的节奏。一位微胖的女子穿着紧身运动衣,随着音乐的律动,正沿着一圈环状的运动器材,努力跟着健身教练摆动身躯;虽然汗流浃背、气喘如牛,她的眼神却散发出快乐的光芒,让人看到健康的畅意!
这位女子正在进行的是近年来很风行的「环状运动」,藉由30分钟的简单有氧运动、伸展运动,充分训练身体每个部位的肌肉群。
实践「生活比医疗重要」理念
这个位在阳明山山脚下、64坪大的地方,本来是一间家庭医师诊所──芝山诊所,去年11月搬迁后,原址经几个月的筹备,在今年9月换上「芝山生活家」招牌。原先上门求诊的民众,也变成前来运动健身的居民。
同样名为「芝山」,但场域的应用却天南地北。「诊所」VS.「生活家」,代表的是两种不同健康价值的体现。
芝山生活家是由家庭医师余仪呈所创立。「身体智慧有限公司」执行长郑云龙表示,在国内,将家庭医学引导至民众自我健康的,余仪呈是第一把交椅!
为了实践「生活」比「医疗」重要的理念,余仪呈自己出资一百万元,并号召小区热心公益的企业家出资一百八十万元,以「生活空间」取代「医疗空间」,创立推行健康和环保的社会企业──芝山生活家。
芝山生活家是一个让人们在生活中实践健康的场域。在这里,人们除了学习如何促进健康,也参与了健康政策的讨论,是一个十足的生活实验室。
期许健保给付「创造健康」
走进芝山生活家,前厅摆放了环状运动的设备,两位高大的健身教练站在柜台旁。穿过前厅,进到后面的教室,氛围一下由动态转到静态,但却依然热络。余仪呈和几位民众正在热烈讨论「家庭医师」与健保「论人计酬」的议题。这是每个星期三上午的「大家来开讲」。
看着参与的民众,皮肤黝黑、谈吐平易近人的余仪呈露出笑容说:「这些人过去一直是我的家庭会员,明年卫生署说要试办健保论人计酬,我们这边从10月初开始以生活实验室的概念定期开讲,让民众来表达意见决定制度是甚么,而不是由政府告诉我们制度甚么样。是由下而上的……」
余仪呈解释说,这种「论人计酬」的概念,从很早前他就开始发想了。社会福利发展促进会理事洪友仑是小区营造的资深工作者,受到余仪呈的理念吸引,因而加入芝山生活家成为都会小区营造顾问。提到余仪呈,洪友仑说:「他从1998年开始,就一直在努力实践家庭医师『上医治未病』的理念,希望医疗体系出现一个支付『创造健康』而非仅是『医疗疾病』的健保制度。」
官方健保「论人计酬」制简介
在现行健保「论件计酬」制度下,医院医师多着重在看诊、给药以及照顾病患上以增加收入,忽略了疾病卫教的提供,造成病患不断换医院看诊,医疗资源重复浪费。为避免此现象,今年9月,卫生署长杨志良提出将于明年开始试办「健保论人计酬」。
杨志良署长所提出的方案大致为:参加试办的医院或诊所,将自行划定所在行政区内设籍的民众或选定就医忠诚度高者为实施对象,健保局将依民众医疗费用的平均值,付给医疗群「虚拟总额」。按季或年底结算,如果医疗单位实际申报有结余,也就是虚拟总额超过实际申报额,代表医疗群的健康促进方案有效,可保留八成结余为奖励金。
杨志良11月表示,目前已有奇美医院以及屏东、金门、彰化三家署立医院确定要参加,预计明年4月试办。
立法委员涂醒哲表示肯定杨署长的理念,并强调应以家庭医师试行「论人计酬」(fee for capita)制度,由基层开业医师担任,每位开业医师由民众(家庭为单位)自由选择登记为其责任家庭,医师不得拒绝。
论人计酬到底能不能赚钱?
健保论人计酬制在杨志良宣布后,引起许多讨论,除了许多相关措施如何配套之外,该制度是否能使医护单位维持应有收入也是一个焦点。
余仪呈举了自己过去的数据来说明:在2006~2009年间,健保有一个家庭医师整合照顾计划,分基本型和健康回馈型。余仪呈指出,健康回馈型就有论人计酬的雏型,其做法是,健保局预估该年该家庭医师的会员将支出的费用,与实际该年该家庭医师会员的医疗开销,两相减后,省下的费用一部分就分给该医师。
在该方案中,有的诊所能节省到50%,也有的诊所高出预估的20%。以余仪呈的诊所而言,每年约可省下30%的费用,所以余仪呈有信心,将来实行健保论人计酬时,依照这个数据,医师应反向思考自己能有不少的收入。
致力推广健康生活
现行的健保给付制度是「论件计酬」,医生以看诊的多寡决定收入,病人来得多收入自然多,病人来得少收入就少。余仪呈认为,在这样的制度下,正本清源、改变生活型态使病人健康,很难成为现行健保制度下医疗的重点。所以他认为以人的健康为主的「论人计酬」制度,才能兼顾帮助病人健康与节省健保庞大的医疗费用。「在现在的制度下,医生都像苍蝇一样,整天都在找腐肉,不健康的病人越多越好,生意越旺!」余仪呈如此批评。
于是,余仪呈致力于从生活改变人们的健康。他比喻医生应该像蜜蜂一样,制造蜂蜜(比喻健康),「我们现在推行一个运动,就是大家养成一些好的生活习惯,减少医疗需求。你如果健康,就不用找医生,健保就可以省到钱。」
然而医界目前普遍不太认同论人计酬的做法。余仪呈发出一阵苦笑说:「我们会被笑说很笨,本来一个月可以赚几十万,但现在收入只有十几万。等于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是余仪呈坚信,「论件计酬」其实造成医师争抢病人、提供过多不必要的服务,导致医疗资源浪费。论人计酬只要能够做到以真本事照顾健康,当「创造健康」获利不输给「医疗疾病」,就会有更多的医生加入这个行列。这样不仅民众健康,健保局还可以省钱,医师看诊专业质量也好,才是一个三赢局面。
如此一来,诊所的病人少了,学习健康生活的人就多了。余仪呈因此成立了「芝山生活家」首先推行两件事情:运动习惯的养成以及健康的饮食和教育。
9月12日才刚开幕的芝山活家目前仍属于试营运阶段,余仪呈期盼芝山生活家自给自足,藉由提供民众物美价廉的健康服务,吸引更多的人来消费。「来这边上一堂课缴50元,大家可以来利用它。外面有环状运动,你来用要缴费。还有像是自律神经检测,外面做一次有人收一千多元等等,我们收300元。我们希望促成健康,而不是为了赚钱,当有健康的时候我们就有『论人计酬』那个利基。」
拿出芝山生活家11月的行事历,发现上面排满了许多健康讲座课程:「健康基本功:抗发炎彩虹饮食」、「睡眠:不吃安眠药也能睡」、「吃对食物、用对方法,好食物vs.坏食物」、「脊椎健康与酸痛预防」……
与异业结合,共同促进健康
余仪呈表示,芝山生活家是一个开放的场域,欢迎异业结合,只要能够促进生活健康,欢迎不同专业人士来开课或合作。「芝山生活家的服务不可能包山包海,我们除了贩卖运动、课程、饮食,其他就靠小区的异业结合。我们希望小区还有六分之五的其他环保、教育、农业、休闲、交通等方面的专业跳进来。而且健康也不是人的目的,它只是追求梦想的资产,这些就不是医生能帮忙的。」
芝山生活家从今年9月开业到明年1月间的试办营运期间,除了检讨操作流程、营运、人员的缺失外,余仪呈马不停蹄地拜访附近小区对社会有贡献的贤达人士,希望透过合作,丰富芝山生活家的软件内容,包括推拿养身、有机食品、有氧舞蹈、生活园艺、整脊、瑜珈与气功等。
余仪呈透露,「芝山生活家」和「芝山文化生态绿园」目前正在计划合作,希望藉由生态园的大自然场域,开设一整年的课程,提供给忧郁症、恐慌症、创伤症候群者,癌症末期者或家属有慢性病在床照顾的身心疲惫者,让这些人除了在教室进行团体心理咨商外,也到户外做生态治疗、园艺治疗、植物芳香治疗等等。
一位小区人士唐先生提供他在纱帽山上的一甲地,让民众体验农耕生活;余仪呈想让忧郁症患者藉由接触大自然、看着植物生命的成长,抚疗心理问题。
芝山生活家还引进一款低温烹煮食物的器具,除了教导民众低温煮食、不煎不炸的好处外,还可提供来生活家运动的民众健康的食物。
余仪呈也希望在这个他一手打造的场域中,讨论出自己的健保论人计酬的方式,目前他和民众已有初步共识,只要医病双方合作,未来支付的论人计酬费用最高将回馈一半给民众,预定明年卫生署实行后前去申请一个试办计划,他很有信心;「大家联署签名支持这个计划,代表足够民意基础。我有决心,跟异业串好了,很多事情准备好了。不要等政府订计划给钱,才让你申请,是我们都先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