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下的discovery

老爷爷的人生智慧

老爷爷的人生智慧
森林里茂密的枝叶提供绿鬣蜥很好的掩蔽。
王嘉益
第90期
王嘉益
半夜时,绿鬣蜥趁着鬃狮蜥在洞中熟睡之际,偷偷换掉了牠的黄色外衣。隔天天色方亮,一只正在空中翱翔到处寻找猎物的老鹰,一眼便瞧见森林里枝叶上身披黄色外衣的绿鬣蜥。饥饿的老鹰飞箭般地向下俯冲……

老爷爷是一位小学教师,退休后和老伴在南台湾的乡村买了一栋有前后院子的透天厝,两老种花养草过着怡然自得、清心惬意的日子。寒暑假时,在台北工作的儿子会带两个孙子回来陪老人家,让两老享享含饴弄孙之乐。

兄弟俩为了外套争执

今年寒假刚一开始,两个孙子便迫不及待地回到南部陪老爷爷和老奶奶。本来有些清静孤寂的大房子,顿时注入一股生气,充满了笑声与欢乐。这天清晨,老爷爷刚起床到厨房准备作早餐,一阵吵杂声忽然从前院传入耳中,循着熟悉的声音来到客厅门口,往前院一看,果然是两个孙子正在起争执。老爷爷不疾不徐地走到两兄弟身旁,一手抚着小孙子的头和蔼地问道:「怎么一大早就和哥哥在吵架呢?」

小孙子马上向老爷爷告起状来:「爷爷,您赶快叫哥哥把外套还给我,他自己的外套不穿,老是要偷穿我的外套。」问明了原由,原来是因为大孙子较活泼喜爱户外活动,所以父亲给他买了一件耐磨、防风防雨又透气的功能性外套;而小孙子则较文静内向喜欢阅读,因此给他买件布料较细致、款式较新颖的外套。可是哥哥总觉得自己的外套颜色单调款式又粗俗,所以老是要偷穿弟弟漂亮的外套。

经过一番劝说,哥哥仍是不情愿把外套还给弟弟。就在此时,老爷爷忽然发现前头的白兰花树干上,一只乡下常见的斯文豪氏攀蜥正在那探头探脑地观察四周动静,瞬间灵机一闪,便对着大孙子说:「爷爷知道你们最喜欢听故事了,如果你愿意将外套还给弟弟,我现在便给你们讲一个四脚蛇的故事。」听见老爷爷要说故事,大孙子二话不说,一口便答应了老爷爷的条件。

绿鬣蜥偷走鬃狮蜥的黄色外衣

老爷爷清了清喉咙,稍加思索一下便开始讲起故事来:

森林是一群绿鬣蜥的快乐天地,高耸入云的巨树和苍翠茂密的枝叶,给绿鬣蜥们提供了一个安全的隐蔽之所。

有只住在沙漠里的鬃狮蜥突然出现在森林边,那一身土黄色鲜艳的装扮,立即在森林的绿鬣蜥群中引起一阵骚动,大家都在窃窃私语,品头论足一番。

此时,一只好奇的绿鬣蜥趋向前去,热情地欢迎这只远道而来的表亲。在大加赞赏鬃狮蜥亮丽的外表后,绿鬣蜥以渴望的语调向鬃狮蜥表示:「尊敬的鬃狮蜥表亲,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光鲜亮丽的黄色外衣,如果您愿意和我的绿色外衣交换,那将会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事,而且我也会永远地感激您的。」

鬃狮蜥听完绿鬣蜥的请求后立刻说道:「这虽然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黄色外衣,但是在我来的栖息地,却需要靠它提供掩护来保障我的生命安全,所以,无论如何我是不能和你交换的。」

绿鬣蜥难掩失望之情地说:「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勉强。不过,现在天色已暗,今晚您就在我那大树上宽敞舒适的洞中暂住一宿,明天再回您的栖息地吧。」在绿鬣蜥盛情的邀约下,鬃狮蜥只好答应借住一晚。

不料到了半夜时,仍不死心的绿鬣蜥却趁着鬃狮蜥在洞中熟睡之际,偷偷换掉了牠的黄色外衣。

老鹰抓走披黄衣的绿鬣蜥

隔天天色才刚亮,不知情的鬃狮蜥还在熟睡中,绿鬣蜥便穿着偷换来的黄色外衣,迫不及待地走出洞外,向森林里的其他绿鬣蜥炫耀牠一身鲜丽的新衣,引起森林中的绿鬣蜥群一阵骚动和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候,一只正在空中翱翔到处寻找猎物的老鹰,一眼便瞧见森林里绿色枝叶上的绿鬣蜥。饥饿的老鹰飞箭般地向下俯冲,只听得身披黄色外衣的绿鬣蜥尖叫一声,在其他的绿鬣蜥们尚未回过神来时,老鹰黄色的巨大尖爪已挟着黄色绿鬣蜥一飞冲天,迅速消失在微亮的天空中。

从生活中体悟故事涵意

故事讲完了,按往例老爷爷要孙子们谈谈故事中的隐喻。活泼好动的大孙子马上抢着说:「我知道,它的意思是叫人不要『吃碗内看碗外』。」听到大孙子突然蹦出这句闽南语谚语,老爷爷和小孙子不禁同时大笑起来。老爷爷面带疑惑笑着问:「你怎么会这句闽南语谚语?」大孙子腼腆地说:「前阵子在学校吃营养午餐时,我边吃饭边看着隔壁同学从家里带来的肉干,老师瞧见了便对我说了这句话。刚刚我忽然想起,顺口就说出来了。」

老爷爷嗯的一声还未开口说话,小孙子便说道:「你的答案根本就不对,应该是叫人不要喜新厌旧才对,就像你自己有外套不穿却要偷穿我的外套一样。」老爷爷眼见小孙子又要把话题转到偷穿外套上,怕兄弟俩又起争执,于是马上接着再问:「你们的答案都很接近,只是还不是那么贴切,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体会?」孙子们绞尽脑汁苦思良久,大孙子吱吱唔唔没有把握地说:「是不是天生我才必有用的意思?」

才上幼儿园的小孙子不解地问:「哥,那是甚么意思啊?」大孙子有点得意地说:「跟你说你也不懂,那是几天前学校老师刚教的。」小孙子见哥哥有点趾高气扬地调侃他,不服地追问老爷爷:「爷爷,刚刚大哥说的答案到底对不对?」老爷爷看孙子们都急着想知道标准答案,便微笑地说:「这个故事并没有一个绝对的答案,每个人可能都有不同的看法,我希望你们能从生活中去实际体悟它的涵意。好了,现在故事讲完了,身为哥哥的要守信用把外套还给弟弟了吧!等吃过早餐后爷爷再带你们骑脚踏车到村子旁的大溪边玩。」

隔天下午,兄弟两人结伴骑着脚踏车到村子周围兜风,突然天气一变,刮起风、下起罕见的冬雨来,兄弟俩赶紧顶着风雨急奔回家。到家时哥哥因为穿着那件防风和防雨的外套,所以只有腿部被淋湿;但弟弟已被雨淋成了落汤鸡一般全身湿透,那件漂亮的外套也皱成一团,不断地往下滴水。到了晚上弟弟忽然身体酸痛发起了高烧,很显然是因下午淋雨感冒了。爷爷赶忙带着小孙子到医院看医生,以防引起其他并发症。

几天后,老爷爷正在客厅看报纸,忽然大孙子牵着感冒刚痊愈的小孙子来到老爷爷的面前。未等老爷爷开口,大孙子便语带兴奋地说:「爷爷,经过几天前的那场雨,我和弟弟好像已明白绿鬣蜥故事中的意思了。」老爷爷听完开心地说:「很好,这个故事和那场及时雨能让你们兄弟俩增长人生智慧,弟弟遭遇感冒的病痛也就没有白受了。」

窗外的朝阳照射在老爷爷身上,他那头有些发白的发丝看起来似乎更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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