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毕竟是一个乡下长大的孩子,静静地坐着听雨或闻闻雨的味道,就能让我心中升起欢喜;在只听得到虫鸣的夜里,看着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都能让我感到不再孤寂。
还记得小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比邻住在斜顶灰瓦的房子里,虽说屋后就有青山,小孩子们也有办法在这重重的屋顶山中,找到爬山的乐趣。我们或跨越「千山」相聚,或坐在自家屋顶隔空喊话。中秋节赏月,连我们家的狗都上了屋顶,周游列国。有一天晚上,爸爸与我带着枕头躺在屋顶看星星,爸爸又讲起那已经说了一百零一次的桃太郎的故事......我不知道风可以那么凉,每一个毛细孔都张得好开好开,他们快乐尽情地呼吸,我也感到欢畅无比。
屋后有条小河,妈妈们在这儿洗衣,孩子们在这儿抓鱼。有天放学后,四处找不着二哥,推开后门一看,他正坐在河中的大澡盆里,悠然地读着故事书呢。
我在就读初一时,大哥邀请他的一位外国同事到家里来。他长得极高,我站起来刚好看到他的腰带。第一次见到金发碧眼的庞然大物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眼前,我很兴奋地用只有「This is a book」程度的英文,指指点点地跟他介绍家里的环境。当我们在屋后一起眺望山景时,我忽然想起电视上说过外国有火山,问他他的家乡有没有fire mountain?他听到fire mountain后,愣了一下,低头对我说:「Fire?」再抬头瞧瞧远方:「Mountain?」,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知所指为何。于是我再度用尽我所有的ABC字汇,包括描述就是会喷fire的mountain,模拟火山爆发轰隆隆的声音以及各种鸟兽的仓皇逃生等等。终于他看完这场卖力的演出后,从嘴里吐出了一个我毕生难忘的字「Volcano」!
人说往事不堪回首,我却从儿时的回忆得到不少慰藉。我想人愈单纯,就愈容易感受到喜悦吧,哪还需要大费周章地制造与寻找快乐。
夏日午后,忆及儿时二三事,信手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