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憑一份興趣、一股蠻力,不停地嘗試。
對我而言,沒有挫折或失敗的沮喪,
因為我總相信:「今天的我,要超越昨日的我。」
我的學生總愛說我:生來就要走這條路、走對了老天安排的道路。
從小,我就是個安靜、沉默的孩子。阿嬤是廟裡的志工,記憶中的她,總是帶著暖暖的笑意,用那溫暖、寬厚的手握著我,遊走、穿梭於廟宇之間,眼前出現一尊尊慈善雄偉的神像,對我來說,看來是那麼、那麼地親切!於是,當阿嬤與善男信女們為廟事而忙碌時,我便獨自一人,望著眼前的佛像出神,久久不自覺。當時的我,就是這麼喜歡凝望、注視「祂們」,陶醉在祂們或慈悲、或莊嚴、或威嚴的神情中。
小小心靈,著迷廟宇文化
多年後,廟中的住持總愛說我一樁有趣的童年往事。他說,大約四歲的我,拿著手中僅有的五毛錢,要將廟中的觀音菩薩買回家。已忘了當初小小心靈真正的想法,但這件事也讓祖父母莞爾許久。而成長歲月中,廟宇文化、鄉野傳說及中國神話故事都令我沉醉;迎神賽會行走在神轎之前一尊尊高大的神將:高瘦的七爺、矮胖的八爺,也都令我著迷。這些都成了奠定我創作人物的基礎來源。
懷著這份對於神、佛像不知名的特殊情感,進入國小就讀後,便試著做捏麵人。或許是天賦,也或許是在兒時無形的薰陶,無師自通之下,不斷地摸索,以神像或是供桌上的八仙為題材,小試身手後,作品受到肯定。國一時,廟方特別邀我製作「作醮廟會」中的供品——「看桌」(台語發音,指供神祇觀賞的歷史人物、吉祥動物、飛禽走獸)。這次經驗,令當時個性內向的我,成為眾人注目稱羨的對象。雖然感到害羞些許不適應,但當時想,如果能再多做些作品供大家欣賞,那將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此後,便更投入人物雕塑至今,不曾間斷。
就讀五專時,依順父親的堅持就讀機械科,他說,興趣不能當飯吃。一心想投入人形創作的我,因此放棄進入國立藝專的夢想。日後讀著自己不感興趣的生硬理論,讓我更堅定內心那個創作的渴望,五年後,當手中握著畢業證書的那一刻,也訂下自己逐夢的開始——從事人形雕塑教學。
與父約法三章,背水一戰
服兵役時,利用閒暇時蒐集相關資料,無意中發覺「紙黏土」,發現「它」不似捏麵材料易發霉又不易保存,還可自由上顏色令作品更多樣化,所以慢慢地將原有技巧投入此項素材中。以往適用於胸針、髮飾、浮雕壁飾等小飾物的紙黏土,我將它塑成人形、著上衣裝、髮飾、甚至是配上刀劍,一個栩栩如生的新生命彷彿就此誕生。
一退伍,即與父親約法三章,兩年內若無法走出自己的路,便走回父親屬意的人生道路。得到父親的首肯後,一向支持我從事創作的阿嬤,更是拿出資金,供我購買材料。無後顧之憂下,我更用心與投入。
幸運?抑是出生之犢不畏虎!
或許是出生之犢不畏虎,在誠懇的自我推薦下,作品獲得台北社教館青睞,預定一年後的展覽期。其後一年,幾乎終日埋首於創作。或許也比別人多了些幸運,展覽後,如預期的招到學生,順利地開始我的人形雕塑教學。
常有人問,無師自通的我,遇到瓶頸與低潮如何突破?其實,支持我的是一份興趣、一股蠻力,沒有所謂藝術家的「浪漫情懷」,一心只想完成作品。不停地、不斷地嘗試,作品若不如預期,拆掉重做;再不好,再拆,再做。對我而言,沒有挫折或失敗的沮喪,因為我總相信:「今天的我,要超越昨日的我」。
教學後,無形中督促我多方嘗試人物創作,除最喜愛的中國歷史名人、神佛像外,可愛小沙彌、東西方仕女、世界各少數民族、甚至是五、六十年代鄉土人物,都是我手中素材。其中一項令我鍾情的焦點,那便是刻畫人與人之間善意而融洽的相處,充滿互信、關懷的眼神,以及艱苦生活下生生不息的生命力。或許,這是兒時記憶的駐留,也是我嚮往的生活型態。
教學至今已十六年之久,常有人驚訝於我年輕的外表,我總說,那是我投入甚早之故。我總以自身的經歷期勉學生,踏實追求夢想,勇往直前,毋懼困難與挫折,「堅持」便能將阻力化為助力。
期許自己五十歲退休,在故鄉宜蘭興建人形博物館,除了成列自己的作品外,也分享自己多年收藏的各國人形偶。
一個工作實現一個夢想,我想我是幸運而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