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國家文藝獎得主布拉瑞揚、金曲歌后阿爆、視覺藝術家磊勒丹共創的《我‧我們》第二部曲將在本週於台中歌劇院上演。以溫和版電音加上金曲獎「最佳原住民語歌手獎」入圍歌手Kivi 的即興吟唱,加上八位舞者的雙人舞形式,演繹排灣族對人第二階段的定位「以腦思考」。布拉瑞揚表示,該舞作呈現壯年世代的穩重、豐厚,而雙人舞也呈現了舞者對生活的體驗。
布拉瑞揚(Bulareyaung)、阿爆(Abao)、磊勒丹(ReretanPavavaljung)同屬排灣族,被戲稱為「排灣陣線聯盟」。磊勒丹表示,排灣族不只有木雕與圖騰,還有非常多的文化內涵;三人在聊天中,激盪出以排灣族認為人具有明顯的三階段發展為創作核心。
布拉瑞揚示範年輕舞者與資深舞者的雙人舞趣事,右為台中歌劇院副總監鄢繼嬪。謝平平攝影
》排灣族看人發展的三階段
布拉瑞揚解釋,排灣族認為人有三階段:年輕時期 pulima(手巧的人)、邁向puqulu(智慧的腦),而年長者則回歸本源,從puvarung(心)出發。
三階段包括了「手巧的人(pulima)」,意指年輕世代用手來推動生活的各種事物,如:織布、砍柴等。而到了中年,則是「用腦生活(puqulu)」,未來的第三部曲則會是以長者「從心出發(puvarung)」為主。
第一部曲在2023年推出,阿爆以激烈的電音來描述年輕世代的張揚。她笑說,年輕時,總希望大家眼光都在自己身上,「別人沒在看我,我也覺得他就是在看我。」她邀請每位舞者挑出自己喜歡的音樂類型,為每人進行創作。
第二部曲,她則邀請每位舞者以一個詞形容自己,如白紙、小刀、土地等,阿爆再以此為創作元素,量身定做。並加入聲音收集師,與金曲獎「最佳原住民語歌手獎」入圍歌手Kivi(吳美婷;屏東滿洲八瑤部落)的現場即時吟唱。
布拉瑞揚表示,第二部曲從佈景、音樂、舞蹈來描述「智慧的腦」,但舞蹈仍以人為主角,八位舞者組合著片段的生命經驗,以此進行創作,「現代舞就是一種感覺,不會告訴你答案,讓你親自去體會、感受。」
曾入圍金曲獎「最佳原住民語歌手獎」的Kivi將在《我・我們》現場吟唱。謝平平攝影
》與原民舞蹈的衝突
本是雲門舞集編舞者的布拉瑞揚,某次有機會幫原民舞團編舞時,感受到自己所學與族人希望差異極大。
「怎麼用現代舞在編我們(原民)的舞蹈?」
「你會唱歌嗎?」
原民對他的種種疑問,也讓布拉瑞揚陷入困惑,但他更加難理解的是身份認同——他是雲門舞團的編舞者、現代舞的翹楚,回到部落,卻沒有人認識他,而他也不懂排灣族舞蹈,與吟唱的重要。
布拉瑞揚將自己歸零,丟掉芭蕾技巧,如旋轉、舉腿、跳躍等,學習原民傳統的樂舞;再從多次的田野調查中,了解原民文化。
「舞者,是一個很特殊的職業,他有一個特別的開關。」當吸收的東西夠多、夠豐富,舞者就能展現出來。
但他表示,舞蹈仍需要技巧,但並不是唯一。當初他正是在純樸的族人中,看到不以高度技巧為主的舞蹈,令人迷醉的吟唱,因此重新認識了原民舞蹈。
如今的創作,他也希望舞者在生活的過程中,去找到一個新的身體,貼近自己的樣子。
》布拉瑞揚舞團少見的雙人舞
在《我‧我們》第二部曲中,他將八位舞者兩兩配對,每一組有一位發動,另一位跟隨;他減少自己編舞的部分,由舞者從生活中找出發展元素。期間發生許多趣事,例如始終避開對方的二位舞者,最後還是在一組;而年輕的街舞舞者,與資深舞者也產生不少有趣的嘗試,「我們不斷嘗試到最終。」
布拉瑞揚在2015年回台東成立布拉瑞揚舞團(Bulareyaung Dance Company;B.D.C.)。後來擔任台中國家歌劇院首位駐館藝術家,並接受委託製作布農族生活傳統歌《路吶》,至今已有七部作品在歌劇院上演,如融入阿美族成年禮精神的《沒有害怕太陽和下雨》、以泰雅族織布聲為召喚的《己力渡路》等。
《我‧我們》是布拉瑞揚首度創作的排灣族作品。他笑說,自己知道有天一定會創作排灣族的作品,但直到邁入五十歲後,開始思考死亡的意義,才讓「近鄉情卻」的他,勇於探索自身血脈文化的三部曲,「但也有人說,這是我的中年危機啦。」
他表示,這系列幸好有阿爆、磊勒丹共同創作,打破了以往孤獨創作的習慣。
此次,舞台設計王孟超設計了一大片蓋滿舞台的布,隨著8個吊點升降,如同山巒高低起伏,布面上有影像設計徐逸君轉化著磊勒丹精心繪製的圖像,磊勒丹以古拙筆法繪製的人身形,表達身體的協調,在一個圓形裡放入兩個腦袋象徵平衡,用4個方形圖騰和向上飄的狼煙,象徵用腦的睿智。
「不只有我一顆腦袋在舞台上,這裡是集結了眾人的puqulu。」
布拉瑞揚舞團的《我‧我們》 第二部曲,2025年3月28至30日,將在台中國家歌劇院演出三場,歡迎讀者上網訂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