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奧運8月24日散場,這場史上最昂貴的奧運會,也帶來了中國經濟是否會衰退的擔憂。中國銀行的一項研究表明,在過去12屆奧運會中,包括南韓和西班牙在內等9個國家的經濟,在奧運會後都受困於經濟低迷。一般來說,舉辦奧運會將拉動舉辦地投資快速成長,但這種效應會在奧運後消失。比如:1964年東京奧運會後,日本經濟成長率從當年的13.1%下降到次年的5.2%;1988年的漢城奧運會後,南韓的經濟成長率也從10.6%下降到次年的6.7%。巴塞隆那、雪梨及雅典奧運會後,西班牙、澳洲與希臘的經濟成長也在次年出現不同程度的下滑。人們擔心北京會出現諸如樓市滑坡、投資衰減、場館空置、政府負債沉重等問題,並對旅遊、建築、體育、餐飲等奧運相關產業產生衝擊。
股市、房市 急遽轉冷
奧運前,中國股票市場的股民們,望眼欲穿地期待出現一波榮景,結果大失所望。8月8日奧運開幕那天,股票大跌,期望的奧運行情宣告破滅。截至8月24日晚奧運會閉幕,累計A股市場在奧運期間大跌396點。奧運後傳說有多少億要投入救股市,但總是只聞樓梯響,稍有一點反彈,隔天馬上逆轉。上海證券綜合指數從去年11月17日的6,124最高點,跌到9月1日只剩2,325點,跌幅是62%。
對於後奧運時代,市場上還有另一種擔心:投資者對「奧運行情」期望較高,希望在利多政策和活躍的市場中尋找商機,然而這種預期一旦被現實打破,就會造成投資者信心喪失,進而出現股市的劇烈震盪。美國花旗銀行亞太區經濟與市場研究部在研究報告中說:「這種擔心並不是多餘的,只是這個預期在奧運會期間甚至是之前就開始逐漸釋放,中國股市最近一段時間的走勢,一定程度上說明了問題。」中國的股票在去年衝頂之後,現在已經跌去了一大半。
股市疲軟不堪,房市也每況愈下。經過數年螺旋式上漲之後,中國房地產價格開始疲弱,在一些大城市率先下跌。深圳中心附近的住宅房地產價格在過去一年下跌了10%,遠離市中心的地段甚至下跌了40%。奧運會期間,北京幾個大樓盤也陸續降價,比如「萬年花城」每平方公尺均價從人民幣15,000元降到12,000元,降幅為20%;「藍調國際」均價由2萬元下調為13,000元,降幅達35%。
而一直被譽為保值升值功能最好的上海市中心樓盤,成了房價下跌的領頭羊。8月21日,中國多家媒體同時報導了上海市中心某樓盤每平方公尺狂降7,000元的消息。專家稱:「上海樓市的陰跌可能只是剛剛開始。」據《中國經濟時報》報導,上海新房開始頻頻出現折扣,二手房更是降價頻頻。寶山羅店的美蘭湖頤景園最低折扣甚至打到了8折。另外以特價房、送車、送裝修等各種名義打折的樓盤不在少數。而信義房屋發布的8月成交統計指出,8月上海中高檔二手房市場較7月份成交總套數下降15%,與去年的火爆形勢已無法同日而語。
對未來房價預期改變,消費者開始持觀望態度,房市交易量也急遽萎縮。連中國國家統計局發言人都說,需求面不支持中國房價持續高漲。
經濟基本面不樂觀
中國國家統計局說,「奧運對像中國這樣經濟總量比較大的國家影響不明顯,僅會對經濟起到積極推動作用,經濟發展還得看基本面。」那麼中國經濟現在的基本面又是如何?除股市、樓市持續低迷外,目前經濟降溫的風險正在累積,出口減速,就業前景不明朗,中小企業經營困難。而外圍環境也更加惡化,隨著美國次貸危機的延燒,全球經濟的不確定性深埋其中。
中國網報導,7年來北京共投資奧運2,800億元人民幣(折合新台幣近1兆2,950億元),平均每年400億元,創108年來奧運投資之最。2004年至2008年間,奧運因素平均每年拉動北京GDP一個百分點左右。這也意味著,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奧運會後北京的經濟成長將放緩一個百分點左右。
北京理工大學的胡星斗教授說,中國為奧運安全順利地舉辦採取了種種干預措施,工廠停工停產、物流中斷、收緊簽證、設立關卡造成旅遊業蕭條等等,都在不同層面上影響到部分經濟的正常運轉。他說,現在中國對外出口滑坡,外匯儲備下降,出現較多民營企業的倒閉現象。
高盛近日發布的研究報告也稱,由於改善主辦城市空氣質量,以及阻止安全生產隱患等一系列活動,限制了經濟發展。主要包括暫停和關閉一些污染密集型企業的生產,同時限制運輸業和旅遊業。其中對經濟影響最大的是:關閉高污染企業,尤其是水泥、鋼鐵、化工、小電站等;停止工地建設和拆毀活動,尤其是位於奧運場館附近的。安全生產的限制政策,尤其是針對煤礦的,原則上會在全國範圍內長期持續。被停產了的煤礦只有在國慶節過後通過新的檢查,才能重新開始生產。這些活動將會對8、9月份的實際經濟(無論生產還是消費)產生成明顯的減速作用。
北京奧運會將很多市民套牢在家中的電視機前。奧運閉幕後,旅行社業者預期部分遊客的出遊需求將釋放出來,因此紛紛推出暑期最後優惠促銷廣告,報價比之前下降10%到20%,不過市場反映卻相當冷清,期待今年8月份旅遊旺季的業者,恐怕將落空。
失業造成重大社會問題
北京市發改委此前稱,過去7年間,北京市平均每年新增就業機會44.8萬個,失業率一直控制在1.9%以下。專家估計,奧運會直接或間接為北京創造了約210萬個就業機會。中國網報導,不少專家認為奧運會後的200多萬就業人口,將會有不同程度的「外遷」以減輕社會壓力。但從現實的角度來看,「外遷」的可操作空間不像估計的那麼大。北京特殊的政治經濟地位,決定了對各種人才的吸引力。因此,外界擔心奧運會後北京經濟的起伏不是沒有道理,但更重要的是如何為大量人員解決就業問題,這不但是一個經濟問題,更是一個重大的社會問題。
中國是否會步入「奧運詛咒」
摩根斯坦利等西方大證券商早在6個月前,即開始討論北京奧運結束後,中國是否會步入「奧運詛咒」的問題。當時的結論是,即使奧運後對經濟成長有直接衝擊,但影響程度也會相當溫和。但是,隨著這半年來中國樓市、股市同步走跌,能源價格飆漲,發展中國家市場需求減少等影響,摩根斯坦利等西方大證券商認為,後奧運時期中國面臨的經濟挑戰可能比想像中要嚴峻得多。
摩根斯坦利強調,北京奧運的狀況有些不同,因為這裡頭還有中國的民族自尊心問題。由於中共政權希望藉由此次奧運來展示國力,於是,把奧運前的經濟人為地衝得愈高,奧運後經濟回落的情況也就更為明顯。
經濟臨崩潰邊緣 社會矛盾恐加劇
對奧運後經濟衰退的擔憂,目前已經成為中國民間文化的一部分和股市投資者的熱門話題。關於未來中國的經濟,長期關注研究中國股市與經濟的前六四民運領袖陶君認為,中國表面經濟還存在,但事實上已經在崩盤的邊緣,中共利用奧運維持政權的統治,轉移老百姓的視線,然而現在這個奧運行情已經沒有了,中國將面臨經濟社會矛盾、騷亂加劇。
陶君指出,中國股市事實上已經崩盤,房地產和銀行事實上也都已經崩潰:「很多房地產公司絕大多數資金是從銀行貸款的,現在房地產公司虧本以後,銀行沒錢了,銀行本身沒有錢了應該宣布破產了,但在中國無所謂,所以說股市和房市這兩個重要領域事實上已經是崩潰。」
當局憂經濟衰退高於通膨
對此,北京正在積極尋找新的「替代品」,以引導投資流動。這些投資熱點包括高科技產業、金融與生產性服務業、社會服務業、文化創意產業等,以期北京經濟不產生較大波動。摩根大通首席中國經濟學家龔方雄日前透露:中國政府領導層正在認真考慮一項總金額至少2,000億至4,000億元人民幣的經濟刺激方案。政府內部一些人士透露確實在考慮這些措施。這說明,在當前政策選擇中,防止經濟下滑是放在第一位的,而原先的防止高通脹實際上放到經濟工作決策的第二位了。不過,質疑的聲音依然不斷,正如一位CNN女記者的提問:「一旦奧運的金牌得主們離開北京,中國經濟還會繼續鍍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