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開年第一個交易日,人民幣對美元盤中價再度刷新2005年匯改以來的新高。而美、中雙方貿易不公的互控,也有逐漸升溫的趨勢。分析指出,匯率升值固然與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元月即將訪美有其關聯性,貿易互控也蘊藏一些相關的玄機。至於全球關注的2011年中美關係發展,各方咸認,將取決於中國的姿態。因此,胡錦濤此行訪美,經濟與北韓問題自然成為焦點議題。
人民幣在1月4日的交易,盤中一度升值12個基點,也是人民幣對美元連續第10個交易日升值,創下了2005年匯改以來對美元最長的連續升值紀錄。螺旋式的中國經濟發展路線,在其宏觀調控的手段中,常有升息亦或升值的不同論調,而最終都是採行二者交替出現的「雙率驅動」模式,既利率升息也人民幣升值。環顧2010年末的走勢,正是此一模式。繼調高存款準備率之後,立即升息一碼,再接著就是連續十天的對美元匯率升值,至2011年1月5日,升值253個基點,幅度約0.38%。
業界分析認為,這次人民幣連續性的升溫,是中美雙方的暗盤磋商,為的是為胡錦濤的訪美行預作鋪路,而此行最大的兩個議題,就是人民幣升值與北韓問題。因此,業內表示,胡訪美後,人民幣今年必然有接續性的升值趨勢,幅度將達6%。
通膨商務部鬆口 升值定調
至於升值最主要的反對者,中國商務部,也已鬆口。日前在一次內部會議中,其部長陳德銘口頭指示,要「積極擴大進口」,同時也對此草擬促進進口政策,目的就是為人民幣升值預作鋪路。
從中國整體經濟來看,在過去,由於高額的儲蓄,讓當局擁有豐沛的資金購買美元與美債,透過寬鬆貨幣的老路子,維持人民幣的低價水位。然而,金融風暴後所採行的擴大公共支出挽救經濟方案,以及全球原物料的緊繃,無法避免對中國造成嚴重的通膨壓力。單是大白菜一年之內就暴漲200倍之多,其他民生等原物料漲幅,更是讓人民叫苦連天,尤其是那些依靠利息過生活的退休人口,僅僅2.25~4.55%的利息根本無法因應物價指數(CPI)超過4%的通膨率,而整體平均利息早已出現連10個月的負成長。
也因此,投資就成了老百姓當前對付通膨的手段。根據去年12月15日央行發布的城鎮儲戶問卷調查顯示,45.2%的中國居民傾向於購買債券、股票、基金等「更多投資」,37.6%傾向於「更多儲蓄」,17.3%傾向於「更多消費」,而這是首次「更多儲蓄」不再成為居民第一選擇。其結果則是10月份居民儲蓄單月減少7,000億元人民幣,創下了歷史最高紀錄。
當政府廉價的儲蓄資本不在後,創造兩位數GDP神話的原動力也就逐漸喪失,相應維持人民幣穩定的寬鬆貨幣廉價來源也就成了問題。升息雖然可以稍事抑制通膨,但是寬鬆貨幣政策背後所要付出的成本就相對加劇,若要持續藉此維持人民幣的穩定低價水位,政府債務支出勢必快速攀升,猶如歐債般泡沫化經濟將成為不可小覷的後果。
放手人民幣升值、擴大進口、加大升息,已成為中國當局避免重蹈六四導火線,解決危及政權的通膨問題的不二法門,而從商務部的轉調跡象顯示,這三者似已為當局定調。換句話說,人民幣升值的環境因素已然成型,也為胡錦濤的訪美行鋪了條坦途,而擴大進口的政策,更是為美方送上大禮,就經濟層面看,中美2011年關係,似乎打下了一支定心樁。不過,對中國內部政治生態而言,卻未必擺得平。尤其是當美方一再對中國補貼政策緊咬不放的國際控訴下。這也讓國內的鷹派取得抨擊的中美關係的藉口。
化解槍桿子外交迷思
胡錦濤訪美的另一個重頭戲,就是如何化解過去因為槍桿子過度涉政,造成「中國崛起非合平」的普遍認知。
東北亞去年年頭與年尾相繼發生的北韓擊沉南韓軍艦,以及發動炮擊南韓領域島嶼,造成重大傷亡的事件。事件的處理上,身為北韓老大哥的中國非但未主動出面排解,反而藉助其在安理會常任理事國的權力,阻撓聯合國的譴責。這不但讓南韓心寒,更讓日本危機意識高漲。
而東南亞原本為中國馬首是瞻的外交氛圍,卻在中方將南海領域視為內陸領海的強勢作風下而逐一崩解,東協則在美方提出「多邊機制」破解中國「個別對話」的情勢下,順勢將美俄勢力引入東協,成為制衡中國的力道,形成經濟上與中相互依存,軍事外交上與美俄合縱連橫的局勢。
至於美國售予台灣64億美元防禦性軍事裝備一事,則是暴露中國軍方極端反美的心態,除了因此終止雙方的軍事交流外,還拒絕了美防長蓋茲順道訪中的行程,讓歐巴馬臉上無光,也見識到了中國軍方的霸權心態,成為歐巴馬上台後中美蜜月期提前結束的導火線。
中國始終稱己為「和平崛起」,但是上述事件卻讓周邊鄰國與西方國家不這麼認為,對於中國崛起始終存在極度的不信任。引發的效應,波及經濟發展,延燒到人民幣升值問題、貿易不公控訴等事件。政經依存關係,在極度缺乏信任下,變得更為緊密,這將讓中國在2011年所面臨的內部經濟問題變得更為棘手。
分析指出,從觀察中得知,中國內部文人外交體系與軍方仍存在著矛盾,軍方極力介入,讓中國外交實質潰敗,形成國際「明交暗圍」的態勢。在2010年中後期,胡、溫等文官高層積極出訪,試圖彌補軍方造成的外交失策,並藉此讓文人外交重新主導。
中國國務委員戴秉國2010年12月8日發表〈堅持走和平發展道路〉文章稱,「世界上一些大國興衰的經驗教訓告訴我們:擴張主義的路不能走,軍備競賽的路不能走,稱霸世界是一條死路,和平發展才是唯一正確的道路。」
從文章中看出,在2011年,中國當局的外交主軸將是重建「和平崛起」的形象,而胡的訪美之行,也就是建構在此一架構下。文章也似乎同時在釋放「中國外交權在內部鬥爭後,重回文人手中」的訊息,但是熟諳中共權鬥史的人們都知道,這只是蟄伏,為下一波鬥爭做準備而已。
基於此一架構與內部權鬥,美方勢必於胡訪美之際要求中方對北韓挑釁問題做出表態,而這也將是胡最難處理的議題,同時也將成為中國軍方勢力對外交影響的重要指標。從這點來看,胡若想要模糊處理過關,人民幣升值就成為必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