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傻兒子,喜歡一個人是怎麼發生的?」
兒子想了很久:「我沒喜歡過誰!」
母親嘆息:「那你知否女子是因何而生愛?」
兒子隨口應道:「因男子的外貌、學養、家世……」
母親再嘆:「俗物!這樣淺薄的愛,經不起一場風雨。」
兒子無奈:「那又為何!」這有何要緊?但他不敢忤逆母親。
母親苦口婆心:「男子漢,不是頭頂到腳底的距離比別人長;不是讀過的書比別人厚;不是族譜上推的年代比別人久;男子漢,是遇事時肩膀比別人寬;是看事時眼光比別人遠;是處世時勇氣比別人厚。最重要的是那顆知人而且體諒的心!」
兒子訝然:「哪一個女子配得上這樣的男子漢?」未曾見也。
母親恨鐵不成鋼:「你只需擔心自己是否是一個配得上那般女子的男子漢!」
如果沒有把兒子教成一個真正的男子漢,那是父母之過啊!
30. 女人家
陳玲每隔二天就會進宮謁見楚王后,有時會遇到其他大臣的妻眷。今天,她就遇到了丁星卉和丁星卉的母親──相國夫人,還有一些陳玲不認得的官眷。看眾人精心打扮的服飾與髮釵,陳玲便心裡有數了。
陳玲先向楚王后行禮,然後眾家夫人小姐也向陳玲依序行禮。
談笑一陣之後,陳玲讓隨行的櫻草拿出整齊放在檀木盒子裡的十二個精緻磁盒。那青磁小盒造型類似印泥盒,但盒蓋更加高聳,直徑則僅有一寸半,顯得小巧可愛。盒面繪有工筆的花草,各是梅、菊、艾草、甘橘、薄荷以及松枝。
「這是兒臣給母后身邊這些姑姑們準備的護手膏,有六種香味。雖然已是春季不似冬天乾燥,但姑姑們精於繡工,最重手部皮膚的保養,這些先給姑姑們試用看看。」
楚王后讓女官拿了各式香氣抹在手上試了試,就笑著讓身邊的女官拿下去挑選。
女官們早就聽說太子府裡膳房嬤嬤們各得了一瓶百靈膏,正好奇著呢,太子妃就送來了更精緻的護手膏,自是笑逐顏開上前行禮謝過。
楚王后揉了揉手背:「果然好用,這冬日裡不必再擔心皮膚龜裂的問題了。可是玲兒,妳只想到姑姑們辛苦,但母后雖很少拿針線,卻比她們這些年輕的花朵們更需要保養呢!」
陳玲笑看著楚王后的一雙柔胰,那真堪稱為玉手。「早為母后備好了,只是這玫瑰花還不到花期,早開的花只得那一小盒,煉製出幾滴精油來,只能配出一瓶護手膏。母后如用得好,待夏日玫瑰盛開時,自能供得上。」
說著便從櫻草手中接過那獨一無二的玫瑰花造型磁瓶呈上。
從一個人的言談舉止,可以判斷一個人的智力高低、家教素養甚至於人品高下。三言兩語之間,在場的所有官眷們都見識了太子妃的不俗。
深知女兒心事的相國夫人,更是用心地觀察著陳玲。轉頭不著痕跡地看了自己女兒一眼,美則美矣,但以色侍人,能久乎?她眉頭微皺又立刻抹平,不願露出一點情緒。只是在心底苦笑,女兒與陳玲相比……
人可以改變穿著,卻掩蓋不了氣質與內涵。原本楚國的上層官眷們多少都有點看不上這位來自梁國的太子妃,畢竟梁國只是蕞爾小國。
但看陳玲落落大方地和楚王后對話,護手膏的精油香氣更是天然雅緻。且不說這獨一份的保養品,從包裝到內容易都勾動了在場所有女子的心,畢竟誰不想有雙美麗的手,何況是那麼精美的磁盒?
就說這份用心以及博得楚王后身邊女官們歡喜,就讓人不敢小看。
其實她卻是多想了,陳玲只不過是認為平日常做繡品打發時間的女官們用得上這護手膏,而且既然送了女官就不能漏了王后,可又不能送相同的東西,所以才特製了那玫瑰花造型的磁瓶,將最難煉製的玫瑰精油用上。
「太子妃這可勾起了咱們這些婆婆媽媽們的饞心了!」相國夫人笑道。
「相國夫人,不知這六種花香,您中意哪一種?」陳玲微笑問道。
這是要送給相國夫人了?在場的官夫人們不禁都坐直了身體,掩不住獵奇之心。
楚王后卻道:「那可得見者有份,給諸位夫人小姐們都送上一盒才行了!」
陳玲大方地攬下:「母后有命,兒臣遵旨。」
於是便一一讓櫻草記下各家夫人小姐們的喜好,承諾下午就讓人送去。
「待春夏各季花卉盛開,這搭配的香精還可再增多款,屆時再為各位夫人與小姐們送去。」
這下自然人人歡喜。只有丁星卉一言不發。
自從太子大婚之後丁星卉就再沒見過顏承宗,更沒有見過太子也沒有見過這位太子妃。可是透過相國府的情報網,她很清楚這幾國月以來顏承宗在忙些甚麼,陳玲又在忙些甚麼。
在家中,丁星卉聽父親提起陳玲時眼中閃著光,他從沒這樣誇許過一個女子。陳玲設計的醫館、藥箱、百靈膏、作坊……她不是丁星卉所熟悉的那種女子,詩詞歌賦、衣裳飲食,可是丁星卉就是如此被教養長大的。難道不該是這樣嗎?
陳玲,讓人看不透。
丁星卉覺察不到陳玲對自己有任何敵意,她以為陳玲應該是不喜她的,畢竟她與太子有舊,而且太子已承諾要迎娶她進府。可是陳玲卻似乎對她不以為意。
但如果真的不以為意,陳玲又何必費心討好王后與這些女官們呢?難道她認為婆母比丈夫的心更重要?
丁星卉有點不安,因為陳玲就像個發光體,自然而然地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而且是一群一生都在與人攀比的官夫人、官小姐們的注意。這樣的太子妃,既被她那眼界極高的父親稱許,自然也會入太子的眼吧!
陳玲對自己的不在意,是因為強大的自信嗎?這自信,來自於太子嗎?她太久沒見到承宗哥哥了,她不方便去太子府,可他卻也從來不來找她……下個月父親五十大壽,他會來嗎?
丁星卉一邊胡思亂想著,那群官太太們也沒有閒著,紛紛以各種話題不著痕跡地試探著太子妃。
丁星卉與太子的約定已經不是秘密,在某人有心散播下,耳語早傳遍了楚國官眷後院。這事激起了某些人的野望。如果丁星卉可以打破楚王室的傳統,那麼太子娶一個側妃是娶,娶二個側妃也是娶。
於是幾家自認為門第尚可匹配太子的官眷,就更加勤走楚王后的鳳儀宮了。正巧今日遇見太子妃,此時不探探太子妃的心性與見識深淺,更待何時?
不過一柱香的工夫,眾人皆被折服。從護手膏談到健康養生之道;再從太子府的修建談到文房四寶、各式紙張花箋;話題甚至扯到美食與點心。但不管誰引了話頭,太子妃都能在關鍵點說上幾句。
楚王后的笑容越來越暢快,這太子妃的見識與機智,當世女子中確實罕見。難得的是她既不爭先也不藏鋒,而且不論話題怎麼繞,她都一定不會談到與國事公事有關的事物。如果有人不小心扯上了,她總能不著痕跡地繞開來。
就這麼繞啊繞地,一個上午過去了。眾家夫人與小姐起身辭行,陳玲則被單獨留下來與王后用膳。
陳玲暗暗嘆了口氣,女人家難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