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利米書48:8》毀滅者必來到各城,並無一城得免。山谷必至敗落,平原必被毀壞,正如耶和華所說的。
The destroyer will come against every town, and not a town will escape. The valley will be ruined and the plateau destroyed, because the LORD has spoken.
《Jeremiah 48:8》
43. 瘟疫
陳玲一進來樂天就從她手腕上的那個鐲子認出她來。
陳玲則是在聽完白晉安的介紹以及趙國發生疫症的消息之後,才想起這位新任的武林盟主樂天就是顏承宗的大師兄,也是送來雲門翟羽禮物的那一位。
看來翟羽先生的徒弟們個個都是人中之龍啊!不僅外貌與儀表出眾,連才能都是一等一的。想到這裡她不禁有點鬱悶,翟羽雖然教了她很多東西卻不肯收她為徒呢!
「疫症!」眾藥師臉色齊刷刷地變白,有幾位年紀較長的直接趨前判讀醫案,其餘藥師只能站在一旁乾著急。
擠在桌前的幾位藥師討論了一陣子之後,推派了一位鄭藥師向大家解釋病症與醫案。
這是一種眾人聞所未聞的疫病,傳染力極強,病人先是發燒、噁心、嘔吐、腹瀉、膚色改變、全身痠痛,接著開始七孔流血。有仵作解剖了幾名死者,發現病患的內臟無一倖免,只要有血管的部份全部出血不止。
無藥可醫。那名仵作幾日之後也死於同一症狀。
陳玲沈思著,這聽起來像是一種病毒,在另一個時空裡被稱為伊波拉病毒。
「這裡的討論大概今天都不會有甚麼結論。」白晉安趨前對陳玲說道,中斷了了她的沈思。
陳玲抬頭看看正眾說紛紜的藥師,金宛兒自然也在其中。於是對著白晉安點點頭,喚了茴香、紫苑、櫻草、蒼蘭四人,打算回房去找些藥書印證一下自己的心中已經隱隱成型的打算。
對於沒有藥物可以醫治的病症,只能使用支持性療法,也就是輔助病人的自身抵抗力,一方面使病毒入侵最小化,一方面平衡病人體內的電解質,修復損失的血小板以減少出血,同時要注意併發症的治療。
另外還得避免傳染擴散。如果真的是與伊波拉相似的病毒,致死率可以高達50~90%,那還是在醫療條件比這裡更先進的另一個時空才是這個數字。
但真正的死亡原因並不是失血,雖然樂天拿來的醫案讓大家都這麼想,可是陳玲知道這些病患大多是死於心肌梗塞、低血容量休克或多發性器官衰竭的併發症。
萬一這個疫症傳到楚國與梁國,她得擬出一套隔離病患的措施。
病毒在另一個時空裡已經成為生化武器的材料,這個時空中雖然沒有生化武器的概念,卻難保喪心病狂的趙國不會將自己國內的病患驅趕到楚國與梁國,移禍東牆,直接把病患當成戰爭武器來使用。
「夫人請留步!」樂天快步跟上。
陳玲轉過身來福了一禮:「大師兄!」
「哎,真不好意思。」樂天撓了撓頭,他知道師父運用玄秘之法指導了陳玲醫術與防身的鞭法,但卻沒有真正收陳玲入門。這句大師兄是生受了。
他一時卻忘了陳玲是顏承宗的太子妃,跟著顏承宗喚他一聲大師兄也無可厚非。
陳玲看著他那像個大男孩的姿態,不覺彎起了嘴角。
「承宗去太廟了?有沒有說幾天回來?」樂天問道。
趙國的事情必須儘快讓他知道,除了疫病,還有其他一些重要的情報。
陳玲搖搖頭。「自我們到了藥山,他就帶著隨從往西邊去了。至今已有……」她轉頭看向紫苑。
「已有十日了。」紫苑立刻會意答道。
樂天大概知道自己這個師弟與這位名義上妻子之間的情況,看來這位太子妃對自己的師弟也不太上心啊,連這個人去了哪裡又去了幾天了,一點兒都不掛心。
樂天決定自己前往太廟去尋顏承宗,順便探望一下那位不愛見人的大祭司。
其實從趙國邊境一路策馬回到共周山,樂天第一件事應該回去雲門見師父。不過他知道師父不在山上,所以才會直接投了拜帖前來天禧莊的藥山。
陳玲見樂天盯著自己不說話,想起腕上的鐲子便開口道謝:「謝謝您送來的禮物,較大的那只在太子哪兒,這鐲子……」
樂天舉起折扇搖了搖手:「我可不清楚那鐲子的秘密。」
此地無銀三百兩啊!陳玲至少確定那鐲子真的有古怪。
「可以借一步說話嗎?」樂天有很多話想問她,但這些話卻不宜讓她身邊的女官們聽到。
陳玲點點頭,紫苑四人便遠遠地站到主屋的廊下。
樂天以折扇一指垂花門後的藥圃:「夫人先請。」
他確定這四個女官都會武,這點距離無法阻止她們聽到二人的對談。
陳玲依言往前行,樂天緩步跟在她身後。
「夫人是開悟者?」樂天問道。
陳玲卻一頭霧水:「甚麼是開悟者?」
樂天無法看清楚她帷帽下的表情,卻能從她的聲音辨出真偽。她是真的不知道!這比他得知她是開悟者時還要令他驚訝。
「夫人可以知道另一個世界裡的事情。」樂天說道。
「喔,這樣就是開悟者啊!那我便是吧!」陳玲點點頭。
樂天一楞,突然不知該如何往下說。修行人求之不可得的境界,她的口氣竟像是把天上蟠桃當路邊的小草小花似地隨意:「喔,原來這就是天界蟠桃啊,我家有一棵。」
陳玲見他又瞪著自己不說話了,就主動問他:「所以呢?」
「所以甚麼?」樂天回過神來問道。
「您說我是開悟者,然後呢?」
「啊,另一個世界,是否也有二顆太陽?」樂天想起自己的問題來。
陳玲搖搖頭:「眼睛看得到的只有一顆太陽,但晚上有一顆月亮,這裡就沒有月亮。」
「月亮?」樂天睜大眼。
「月亮象徵陰陽的陰,太陽則是陰陽的陽。我才要請教您,為何這裡沒有月亮卻仍然有陰陽的說法,那陰字又是甚麼,陽字又是甚麼?」陳玲也有問題要問。
樂天搖搖頭:「男子為陽女子為陰,這宇宙萬物本來就是陰陽平衡,日出日落之間即有陰有陽,白日是陽,夜晚是陰。豈會沒有了妳說的『月亮』就沒有了陰陽的陰?」
樂天覺得陳玲的問題甚為古怪而且違背常識。
自體即有陰陽,學醫的陳玲當然懂。
「那『月亮』長得甚麼樣兒?」
「像個圓盤,離地上比太陽近多了,卻不會發光發熱。那月亮的光亮是冷光,只是折射太陽的光線,晚上可以讓地上亮堂些。」
「還真是個好東西。」樂天點點頭。
陳玲卻覺得樂天的形容很有趣,就像是隔壁鄰居弄了盞美麗實用的夜燈掛在門口,他走了過去看著點點頭:「還真是個好東西。」
她不禁噗哧一笑。
樂天聽她笑了,忍不住又撓了撓頭,不知自己如何就逗樂了她。
楞了一會兒之後他舉頭望天。「師父跟我說過一個遠古的預言。」
當天上出現二顆太陽的時候,就是諸神降災的時候到了。
人在江湖見多了死亡,他以為他已經麻痺了。但這次趙國的疫病讓他明白,他遠遠不懂得麻痺是甚麼。那種屍橫遍野才真叫死亡──他幾乎能看見一縷縷魂魄在七尺的高度飄來飄去,空氣中滿是死亡的味道,讓人連多呼吸一口都不願意。
「妳可能夠想出對治疫病的方法?」樂天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