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仰望人來幫助,以致眼目失明,還是枉然;我們所盼望的,竟盼望一個不能救人的國。仇敵追趕我們的腳步像打獵的,以致我們不敢在自己的街市上行走;我們的結局臨近,我們的日子滿足,我們的結局來到了。(耶利米哀歌四:17-18)
59. 希望
陳玲不知該如何理解這些事。似乎這兩個平行世界的時間並不在一個軸上,陳玲這裡比周玲玲那裡快了一點,在人的觀念的「時間」裡可能快了二、三年,可是在兩個平行世界的折疊交錯中,或許是一秒,或許是一分鐘……又或許根本是亂數的交錯,這個時空與那個時空折疊在一起,就像將一張紙捲了起來,正反面本來是參商不相見,但捲動之後正面和背面產生了接觸點。
「我沒有答案,或許這裡的時間比另一個世界快了一些,所以您可以看到那些還沒有發生的事。」陳玲指著天上說:「如同我們晚上看到的星光,其實是幾百年前或幾萬年前的光線,我們現在所看到在那個星球上剛出生的小嬰兒。在我們看見他的那一刻,如果我們有一個強大的望遠鏡就會看到他在自己的世界裡早已變老死亡。」
過去現在與未來,其實是有條件同時被看見,只要,距離夠遠,功能夠強大。時間,就不再是個問題。
「妳覺得這些災難,尋常嗎?」顏恪問。
陳玲搖搖頭:「最近聽到的都是甚麼五十年不遇、百年不遇的災難,但人類有記錄的天災可以參考的資料,也不過就是百年或數百年。這些災難在近百年裡的確不尋常,但人們雖然警覺到事情有點不對勁,卻能夠在災害後迅速回到原來的生活狀態,因此也就很容易遺忘這些災害。」
「這是上天的警告。表面上來看,與天上的兩顆太陽有關。」顏恪又提到兩顆太陽。
陳玲無法忽視顏恪這麼明顯的提示:「您的意思是說,在另一個世界裡,天上早就出現了第二顆太陽,並且造成了這些不尋常的災難,是嗎?」
顏恪點點頭:「這只是我的猜測。」
陳玲疑惑地問:「那麼這裡早就出現了二顆太陽,難道也有甚麼異象?」
顏恪於是把近十年來的幾件重大天災,細數給陳玲聽。
「聽起來像埃及的十災。」陳玲說。
「埃及?」
《舊約 出埃及記》中提到,摩西為了讓猶太人離開埃及,藉著神的力量施行了十災。很多人把這個流傳了幾千年的記載當成神話,但因最近地球有太多天災難以解釋,因此就有人研究了這些災難,並且發現這些災難有可能是真實存在的,一切都從河水變成血開始......
「血?」顏恪皺眉。他想起承宗跟他提到的那些各地傳來的報告。
「應該是因為氣候變化所以河水裡長了某種紅色的有毒藻類,所以河水不能飲用,河裡的魚也全部死亡。然後生態平衡被破壞了,就出現了大量的蛤蟆,接著是害蟲、瘟疫、蝗災……這些都是一環扣一環的結果。」陳玲解釋道。
「那麼最初造成河水變化的原因是甚麼?」顏恪抓到重點。
「沒有答案。因為埃及沒有火山,所以後來的科學家想像不出來有甚麼原因會造成當地如此劇烈的氣候變化。如果是日蝕或沙塵暴,不會持續那麼久,影響那麼大。」陳玲說道。
顏恪伸出一指指著天上:「這裡發生的事,不就是最佳的答案了嗎?」
一個在自己軌道上運行的棕矮星,隨著這個巨大星體的迫近,就像是在高速公路上有一台卡車逼近你時,你的車子會產生震動,再加上它帶來的溫度,就會造成地殼變動、地震、火山爆發、氣候巨變,冰雹、洪水、旱災,這些都有了答案。
「難怪埃及的古經文記載了一個『毀滅者』,還說這個東西會再來。」陳玲恍然大悟。她想起《不老居》裡有些天文迷的討論。還有「那個人」曾經說過當天上出現二個太陽,人人都會醒來。
有甚麼東西會周期性地造訪地球呢?只有在固定軌道上的另一顆星球或彗星了。
顏恪問:「這個埃及,與他同時期還有其他的國家嗎?有沒有相似的記載?」
陳玲不是維基百科,只能憑模糊的記憶大概地答道:「考古學只能猜個大概時間,數字出入很大,可能是距今3500到4000年。與之同時間的,有古希臘文明,還有中國的堯帝時代。古希臘文明裡有一個特洛伊城,不知甚麼原因滅了,後來的考古結果認為是毀於一個火山爆發的火山灰;中國的堯帝時期,有十個太陽的傳說,還有洪水,對了!這些同時期的文明都有大洪水的記載,所以這個天災應該是全球性的,而且與天上突然出現了很多個太陽有關係!」
顏恪平靜地看著不再說話陷入沈思的陳玲。
「害怕嗎?」顏恪問。
陳玲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怕又有何用?如果這是真的,那麼除了接受之外又有甚麼辦法可想?挖山洞?鑿地道?火山爆炸後的火山灰,會使地面上的植物被覆蓋住光線而死亡,沒有了食物與飲水,動物也會死亡。這樣的情況可能維持很多年,人們就算沒有在災難中死亡,又能活多久呢?相比於掙扎求生的恐懼,或許立即死於災難還是一種幸運了。」
徹底絕望的人,不會害怕。
「如果還有一線希望呢?」顏恪問。
陳玲抬眸看著他。「希望?」她想到另一個時空中聊天室的代號,顏成中……一個還沒有和這裡的顏承宗一加一等於一的人。
陳玲搖搖頭,揮走腦中的念頭。「和山洞裡的壁畫有關嗎?」
顏恪笑了。「妳果然很有慧根。」
陳玲苦笑:「是啊,即使生命同時存在不同的平行世界,只要不覺知彼此,那就是單獨的存在。可是我已覺知了另一世界,所以一般人只要面對一次劫難,我要面對二次!」她舉起手來比了一個二。
顏恪哈哈大笑。
陳玲想起自己的問題來:「為甚麼周玲玲不能像我一樣直接覺知到這裡的一切?」
顏恪點點頭:「這個我倒是有聽我的師父說起。很簡單,她的心性狀態,沒有妳好。但是她的心性狀態已經比大部份的人都好些,因此還能夠隱約覺知到妳這邊的情況。其他的人,因為只看也只聽眼前事,那就更加鈍根少信,無法知宿命了。」
陳玲皺眉:「如果這裡的時間比她那邊快,我想讓她知道她將會遇到甚麼。即使不能改變結果,也能珍惜當下、珍惜眼前,不要白來一遭。」
顏恪頷首:「一個方法是她自己開始修行,一個方法是由高層的力量助她打開宿命通。」
陳玲忍不住伸手撫著自己的額頭,希望不是很大啊!如果「那個人」願意幫周玲玲打開這個通道,早就打開了吧!不會是這樣靠著隱隱約約的夢境傳達片段的訊息。
顏恪看著她手腕上的金屬環,突然沈思起來。
***
靜坐了一刻鐘之後,樂天睜開眼站起身來又想去看那壁畫的內容。
但眼前的景象卻完全出乎樂天意料之外。
「承宗、晉安,快起來!」他的聲音出現百年難得一見的緊張。腰間的軟劍被他運力一震,發出嗡嗡的聲音。
顏承宗與白晉安幾乎是立刻彈起身來,自覺地以背相靠,看向四周。
他們置身在一個綠草如蔭的草原上,一望無際的草原,遠遠地有幾頭山羊悠哉地吃著青草,抬起頭來看了他們幾眼,竟毫無畏懼之色,低下頭繼續啃咬著。
三人互看了幾眼,默默無語,同時運功檢查自己的身體狀況,一切如常。上一刻他們還在山洞中,以他們幾個人的武功修為,不可能有人近身下得了迷藥。那麼他們又是如何到達這個草原的?
「怎麼辦?」樂天問顏承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