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彌納芥子，芥子納須彌」
~《維摩詰經》不思議品~
鳳眼：有一天，會有人教會你使用一樣東西，那時你就會明白，為甚麼維摩詰居士小小的起居室裡，擠得進來三萬二千師子座。甚至裝得下毘耶離城還有閻浮提四天下。
小鳳眼：經書上說「諸菩薩大弟子釋梵四天王等昔所未見」，那是連諸菩薩以及釋迦牟尼佛的大弟子們還有四大天王都沒見過的奇觀啊！
鳳眼微笑：是啊，所以才會名為「不可思議」。
小鳳眼：可是這維摩詰居士明明沒有生病，還有大神通，為甚麼要裝病？釋迦牟尼佛又為甚麼要座下弟子與諸菩薩代他去探病？
鳳眼：像不像是唱雙簧呢？佛陀與居士，是在借機提升弟子們的修行啊！
60. 芥子空間
顏承宗看著目測距離約有七、八里外的那座不高的山脈。與其在這片草原上枯等，還不如往眼睛能看到的唯一目標物前進。他抬手指向那座山。
樂天與白晉安都點點頭，於是三人以正三角形的隊伍往前走。樂天武功最強走在前方，白晉安與顏承宗則分別在他的左後與右後方。
走了一段路之後，白晉安突然說：「天上……」
一直在注意地面上動靜的樂天與顏承宗抬頭一看，不可置信地停下腳步。另一個太陽呢？
「咱們這是到了哪兒了呢？」樂天喃喃自語。
「或許，我們根本就沒有離開過那個山洞，我們還在那個山洞裡。」白晉安說。
顏承宗拍拍自己的臉頰：「會痛，這不是在作夢。」
樂天瞪著自己的師弟：「你做過這種三個人一起的夢？」
顏承宗失笑：「我咋知你是不是真的？」
樂天用手中的折扇敲打顏承宗的手臂。「你才是假的。」
「哪裡假了，跟金子一樣真。」顏承宗和樂天快速拆了幾招。
「我怎麼越看你越覺得你沒個太子的款兒，就像十幾歲那時整天樂瘋樂瘋的樣子？」樂天不解。
白晉安看著兩人打鬧，第一時間的恐慌已經過去。他檢查身上攜帶的幾個藥瓶，裡面藥丸都安然無缺。
顏承宗見他的動作，也檢查自己身上的物品。一抬手，樂天就抓住他手腕上的金屬環。
「你怎麼會戴在手腕上？」樂天問道。
顏承宗大笑：「多奇怪的問題。不然要戴在腳脖子上嗎？那也得戴得下啊！」
樂天大急：「你知道這是甚麼嗎？」
顏承宗見師兄的神情知道其中必有緣故。「這不是你說師父要給玲兒的新婚禮物？那天我交給玲兒時，她見這手環一大一小，就自戴了一只，另一只給了我。」
他把那天的事情仔細地告訴樂天。
「這是芥子環。」樂天覺得事情大條了。他雖知這是芥子環卻不知如何使用。更何況，這芥子環應該只對配戴的人有效，但只看顏承宗的反應就知道他根本不識此環也不會使用此環，怎麼會連他和白晉安都捎帶上了？
如果他們找不出回去的路，就要一輩子都困在這個芥子空間裡面了！
白晉安和顏承宗一聽，不禁臉色發白。事情，真的嚴重了。
***
「妳手上的鐲子，並不是一個鐲子，那是一個芥子環。」顏恪眼睛掃過她手中的鐲子。
「芥子環？」陳玲舉起手環端詳。她想起，似乎在甚麼時候，不知是在哪一世裡，「那個人」曾提到過，會有人教她如何使用一個東西，讓她明白甚麼是「芥子須彌」。
「是一滴水融進了海洋裡，或是海洋融進了一滴水裡？」顏恪像是在問問題，又像是在給答案。
「的確不好說。我學過的量子力學是這麼說的……」陳玲看著顏恪的反應，試著解釋甚麼是原子與電子，試著解釋量子力學的架構模組。
「這個宇宙是從無到有，從第一個粒子開始向外擴增，最後形成眼前的世界，而且這個擴增還在繼續進行中。」陳玲說。
「萬物始於一。」這是顏恪的解讀。
「量子力學所描述的宇宙是一個平行的宇宙。當我們進入微觀世界去找一個單一的原子或電子時，我們會發現：一切的界線消失了。原子以及圍繞著原子的電子，平行存在於不同的空間。」陳玲用手勢解釋甚麼是平行世界。
「大千世界，同一個我，同時存在不同的世界中。」這是顏恪的解讀。
「所有的電子都是相連的。」陳玲用手指點了茶湯在石桌上畫出電子結構圖。
「同一。萬物相通，沒有你我，沒有私。」這是顏恪的解讀。
「人是由原子、電子這些微觀世界的粒子所組成的。既然組成人體的粒子存在於不同的空間，人體也就同時存在於不同的空間。既然所有的電子都是相連的，那麼每一個人也都是相連的，所有的東西都是相連的。」陳玲還是使用量子力學的語法來解釋。
顏恪突然彈指：「我明白了，他心通……只要開悟到那個層次，萬物的思維盡與之相通。」
「不止人類，一切的物質包括地球、星辰以及星系都一樣，這是一個充滿平行世界的宇宙。」既然構成物質的成分，就是從分子、原子、電子……那麼再大的結構或者再小的物質，都逃不開這樣的平行世界。
顏恪皺眉：「這已經超出我的智慧了。簡單的說，就是這大千世界並不只有妳所熟悉的這兩個世界。以前，這是師父告訴我的真理，但現在妳告訴了我這真理是甚麼樣貌的存在。」
「這是一些科學家的發現，我只是學過幾堂課。」陳玲不敢居功。「所以眾多平行世界彼此之間既同為一體卻又未必互相覺知。我們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那個芥子環，可以把物體轉換成另一個，嗯，妳說的『平行世界』的狀態，也可以再從那個狀態回復回來。」顏恪指著那個芥子環說。
「就像一扇空間之門？」陳玲看著手上的金屬環，還是覺得很茫然。
「一扇門？可以這麼說。」顏恪點點頭。他猜想這是被翟羽重新啟靈的上古神器。
「那我可以這麼回去嗎？」陳玲知道他明白她的意思。
「恐怕不行。」顏恪笑了起來。「回去哪兒呢？妳不是已經在那裡也在這裡了嗎？」
陳玲這才醒悟到，原來周玲玲的意識還是佔了上風，這個一加一等於一，這個一滴水融入大海，或大海融入了一滴水的奇異合併，還是有一個主導者。或者說，屬於陳玲的意識不那麼強勢。因此她還是把周玲玲的那個世界當成了──家。
「妳所熟悉的那個世界，時間比我們晚，顯然也比我們沈重些。芥子環可以打開微觀世界，但無法往沈重的世界而去。」顏恪說道。
「沈重？」陳玲不太明白。
「這是我的形容。那個世界對我來說並不美麗，反而像是個粗糙的次品。」顏恪這麼解釋著。「色彩沒有甚麼光澤，一切都灰濛濛的。妳不覺得嗎？」
陳玲明白了。她剛覺知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的確有發現天空更藍，所有的事物的色彩都更加銳利，但她一直以為是另外那個世界被各種工業以及空氣污染給搞壞了。原來她根本想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