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戰地記者觀察台灣的局勢之後跟筆者說,「中日戰爭」其實從來沒有結束。這裡的「中國」是講一個地理上的中國。因為從甲午戰爭到日軍侵華到二戰結束乃至於到今天為止,地理上的中國歷經了滿清政府、中華民國以及今天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但日本還是那個日本。
台灣的幾頁歷史
台灣在滿清政府手上被割讓,在中華民國手上被光復,又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時期被文攻武嚇,日本的確一直扮演著一定的角色。但日本對台灣的影響,隨著時間的變遷已經越來越淡。日本因為是個島國,特別清楚台灣的戰略地位與資源,因此在歷史上曾經占領台灣的諸多外來政權裡面,是對台灣最用心經營的一個,也是掠奪了最多資源的一個。到最後,吃了二顆原子彈的日本,也是受損最嚴重的那一個。
日本或許還不能忘情於台灣,可是日本接受美國駐軍,簡直可以說是美國在亞洲的分身,也是美國間接牽制中共的戰略同盟。如今若說日本還與中共競爭著台灣的認同甚至主權或治權,還不如說美國才是中共真正的對手。
台灣曾經被荷蘭占領,在航海時代,台灣成了海權國家想要進攻日本與韓國的跳板。後來荷蘭人被鄭成功趕走,鄭成功死後,台灣又被清朝打下來。直到日本人從清朝手中拿走台灣,又把台灣當成進攻南中國海的跳板。
然後日本人戰敗了,台灣歸還給地理意義的中國,也就是清朝的繼任者──中華民國。但是中華民國正值多事之秋,沒幾年就被利用抗日過程壯大自己的中共給打敗,整個治理中國那麼大規模的政府退到台灣來,又把台灣當作反共復國的跳板。
短短的三、四百年間,台灣歷經了種種占領的過程,可奇怪的是每一段過程都無法長久。最長的是清朝,但清朝幾乎把台灣當成化外之地,以至於過黑水溝的多是流民與販夫走卒,俗話說「有唐山公,沒唐山嬤」,移民來台的漢人與平埔族通婚,然後有了台灣的後代。甚至到現在還找得到有荷蘭血統或日本血統的台灣人。
血統是混血的,文化也是混血的。與閩南語不同,台灣人說的閩南語裡有很多外來語。一如台灣人說的國語(或北京話)用詞用語與中國大陸並不相同。於是,認同,成了台灣最大的問題。
同一個家庭裡面可能爺爺奶奶認同日本,爸爸認同國民黨,媽媽認同民進黨,兒女們呢或者哈日哈韓或哈美,問他台灣是啥,「莫宰羊」。也可能爺爺奶奶認同了地理上的中國,一輩子反共抗俄;而爸爸媽媽原本認同國民黨,現在則轉而認同中國共產黨,自己去中國大陸經商工作也把兒女們帶到上海北京去上學。到了10月1日中共建政日時趁著長假回來台灣,朋友們見到了小朋友問道:「不是要上學嗎?」小朋友們操著所謂「內地口音」的普通話字正腔圓地答道:「放國慶假呢!」朋友們個個聽得背汗淋淋……
台灣要跟著中國共產黨過十一「國慶」了嗎?中共會是第六個占領台灣的政權嗎?以鄭成功為例,與清朝為敵,認同明朝並且在台灣建立了流亡政權,大義何等凜然。鄭成功的兒子鄭經被英國人稱為「台灣國王」,鄭經的次子鄭克塽年僅12歲時被家臣推上延平郡王的位置,最後在清軍的軍事威脅下,將台灣奉送給清朝(不然你讓一個12歲的小男生怎麼辦?)鄭克塽後來被圈在北京,隸屬漢軍正紅旗,受封為海澄公。
台灣的未來?
台灣的主權與治權,一直不是台灣人說了算。但過去是王朝、殖民時期、威權獨裁時期,如今的台灣已進入民主時代,一人一票選總統。時代不同了。但細細想來,真的不同了嗎?究竟是誰在選台灣總統?
近日維基解密(WikiLeaks)網站公布一份由美國駐北京大使館於2007年8月14日建檔的電文,電文中顯示中共持續透過官方和非官方管道向美國表達關注之意,希望美國出面制止當時的陳水扁總統想要舉辦台灣入聯公投的行動。舉辦一個島內自己高興的公投,就算通過了也對聯合國起不了甚麼影響的公投,中共都這麼巴巴地和美國商量。後來台灣果然沒有辦成公投。究竟是誰在治理台灣?一個公投都如此,何況是選台灣總統!
近幾年每到台灣大選就有台商大量回台投票,不僅有包機還有降價機票可買,甚至還有國民黨高官到機場歡迎這些台商。歡迎台商回國當然沒甚麼可以議論,台商只要擁有投票權,想要投藍投綠或者投廢票乃至不投票都是台商的權利。因為是祕密投票所以誰也不清楚台商究竟會投誰。不過中共支持誰,又允許哪一個候選人的後援會在中國大陸組織活動,那是再清楚不過的。這樣刻意高調輔選究竟是正效還是反效,時間可以證明一切。重點是中共絕不會缺席,而且希望成為贏家。相對地,美國缺席了台灣選舉了嗎?
筆者在上一期《看雜誌》的專欄文章〈美國已完成亞洲戰略布局 台灣何去何從〉裡把近年來美國在亞洲的布署做了一番回顧,如果配合上地球儀,就可以清楚看到美國對中共的包圍只剩下台灣這個缺口。美國選在這個時機與澳洲簽定駐軍協議,並在中南半島將中共的勢力趨逐殆盡,美國會放棄台灣這個戰略位置嗎?美國會樂見一個被中共熱愛的候選人上台,並且繼續把重要的軍事武器交到這個總統手上嗎?或許幾年後維基解密會再給我們一個真相與答案。
是誰在選台灣總統?是每個有選舉權的台灣公民。但最後是誰在決定台灣的前途與命運?拉長了台灣的占領史來看,或許並不是那些從來不能在台灣長久駐足的這個或那個政權,也不是中國共產黨或美國民主黨。或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反正該來的結果一定會來,機關算盡,又豈禁得起上天隨意一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