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武王二十一年立夏,太子與妃於共周山下狼原遇險。神獸出,驅逐狼群與毒物。
秋分,趙國瘟疫傳來。幸太子與妃備大量藥材與藥飲良方,疫情得解。楚民感戴其德,為太子與妃立生祠。
~楚國史.武王卷~
81. 謎團
「filing case在中國叫做『立案』。吃案算是好的,因為好歹案子還進了警局。一般像這種全國甚至世界囑目的案件,中共的一貫態度就是讓人民根本立不成案,警局不受理,法院更不會受理。」
周玲玲聽完了顏成中的解釋只覺心情沈重。電視新聞很快轉到其他的事件,四川的問題又被拋到腦後。
周玲玲看了一陣就沒有興趣,起身拿著白天拍了許多相片的數位相機,一張張回放著。當看到「雲門」的照片時,她突然想起一事。
「你知道自己曾經是雲門的弟子嗎?」周玲玲問道。
「雲門?」顏成中眉頭皺緊,幾天來的夢境又鮮明起來。
「是啊,你的師父還不肯收我入門呢!」周玲玲很是妒嫉地說。
顏成中轉頭看著她有些哀怨的表情安慰道:「妳這麼聰明又善良,哪個師父會不肯收妳呢?一定有甚麼原因沒有告訴妳,而那個原因肯定不是不好的事。」
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周玲玲也不糾結這件事,笑著說:「你師父對我很好的,就算對自己的兒女也不過如此吧!這幾天我還夢見那個世界的許多事。」
顏成中拍拍沙發讓她坐過來:「說說看妳夢到甚麼?」
***
楚國
當白晉安帶著借調來的軍隊趕到的時候,天還沒亮,可是那片開闊的平原已經沒有任何狼蹤。可是顏承宗和陳玲的侍女們卻都圍著陳玲,似乎是有甚麼不妥。
白晉安跳下馬快步走了過去。「有甚麼問題嗎?」
陳玲坐在馬車腳踏,腳垂在地上,沒有戴帷帽。馬車上掛著的晶石燈光照著她的臉,一側掩在陰影下,另一側則有一點不正常的泛紅。聽到白晉安的聲音抬起頭來微笑地說:「沒事,我覺得很好。」
顏承宗卻讓白晉安給陳玲把把脈:「你來得正好。大概一個時辰之前,不只是你見過的那群狼,還冒出了一堆蟲蛇毒物。我們把能夠燃燒的東西都拿來燒,還是擋不住那些毒物。正著急著,沒想到夜空裡突然響起一陣陣的嘶鳴聲,那些毒物與狼群便像融冰一樣遁走無蹤。」
原來是楚國的神獸──騛!可是那匹飛馬繞了一圈之後竟由上往下直衝著陳玲而來!
白晉安端詳了陳玲的衣物,並無任何血跡異狀。
「那飛馬撞到太子妃之後就,就不見了!」茴香扶著陳玲的手臂憂心地說道。
在場的人全都看到了這一幕,其實連陳玲自己都嚇傻了。
那是騛,陳玲認得牠。牠鼓著白色的雙翅對著她衝過來時,她的衣裳與頭髮全都被風吹得飛揚起來,她知道自己根本躲不過,但被這樣一頭巨獸以那樣的姿態撞上來,她估計自己大概全身骨頭都要碎裂,就像是一袋皮包裡的碎玻璃。可是在撞上她的那一瞬間,在她與牠的眼睛對上的那一刻,牠竟然消失了!
白晉安看著顏承宗,所有的人都覺得那匹飛馬大概附身在陳玲身上了吧!
「我幫太子妃把把脈?」白晉安詢問道。
陳玲點點頭。顏承宗讓人找來一截木頭給白晉安坐下,然後白晉安便將手指搭在陳玲的手腕上,一會兒之後又換了一手。
「如何?」顏承宗問道。
「一切正常,太子妃的身體非常健康,沒有絲毫異狀。」白晉安的話讓顏承宗表情鬆懈下來。
定了心神之後顏承宗想到前幾天與白晉安和師兄樂天在芥子空間裡的經驗,暗示地指著自己手腕上的金屬環。白晉安點點頭,他也是這麼猜想的。
抬頭看看星空,白晉安說道:「離天亮還有一個多時,還是讓太子妃先休息一會兒,天亮之後再趕路?」
環顧四周,幾台馬車車廂都被拆開燒掉了,剩下的車底板已經不堪使用。唯一還完整的車廂只有顏承宗與陳玲原本搭乘的那一輛。
「你們還安排車隊後援嗎?」顏承宗詢問皇家行館的禁尉隊長。
「史賢回稟太子,部隊騎馬先行兼程趕來,另有十輛馬車約莫三個時辰之後能趕到。」禁尉隊長史賢說道。
顏承宗思索著該如何安排,陳玲開口說道:「太子,剛才表哥都說我沒事了,我可以騎馬。我們這就出發,可以和後援車隊在半路上碰頭,既免去等待馬車的時間,這輛馬車又可以用來運送藥材。」
陳玲指了指一樣被拆了車廂只剩車底板的那輛運送藥材的專車,幸好藥材都是成袋地捆好,雖然車廂被拆了,藥材倒也完好如初。
顏承宗考慮到眾人一夜未眠已顯疲態,不如依照陳玲的建議,還可以更快地與馬車隊會合,並且加速回到行館。
顏承宗看看白晉安,後者點點頭。於是顏承宗讓人清點馬匹與人員,白晉安又為幾位受傷的人員快速診查了一番,發現人人都能騎馬,情況並不嚴重。
於是留下十人運送藥材墊後,其餘的人除了陳玲與顏承宗同騎之外,全部一人一騎。
白晉安將藥材裡比較重要的幾樣綁了一個背囊隨身帶走,一行人便開始趕路。
等到天微微亮的時候,他們已經出了平原進入官道。道路兩邊隱約可見幾個散落的農居。
眾人雖然又餓又渴,但並沒有停留而是選擇繼續奔行。終於,在官道上跑了一陣之後他們就遇到了史賢所說的車隊。陳玲與侍女們上了一輛車,其餘受傷的人員也都被安置上車,顏承宗仍然騎馬,直到近午時候一行人終於到達行館。
前行部隊已經讓行館裡的人安排好熱水與飲食。
陳玲喝了一點熱粥之後便梳洗一番然後躺下休息。
一整夜的折騰之後的確累了,陳玲很快沈沈睡去。
顏承宗卻沒有休息,與隨扈及密部的人在書房議事。侍衛長徐向回報最新接獲的消息,樂天帶著一批劍客在前方掃除了幾波障礙,對方看事跡敗露,似乎已經收手。但密部的人員還在細查,建議他們在行館再留一日,以確保安全。
如果只有自己帶著部隊,顏承宗一定選擇直接上馬趕回中都。但現在有陳玲同行,情況便不相同了。他不能扔下陳玲在行館。對方在暗處,究竟目標是他還是她並不清楚。如果目標是他,他願意誘敵離開;但如果目標是她,顏承宗身為丈夫,當然要力保她的安全。
「太子妃如何了?」顏承宗問道。
徐向傳了行館的管家來問,得知陳玲已經睡下。
「可有飲食?」顏承宗問。
「有的,小半碗的熱粥。」管家答道。
「等太子妃醒來再準備一碗湯麵,她喜歡清淡點的口味。」顏承宗細細交待,管家小心地記著。
徐向有點吃驚。擔任幾年的侍衛長,他對顏承宗的脾氣與個性可說是知之甚詳。顏承宗向來對吃食與用品不講究,長隨四平準備了甚麼就用甚麼。沒想到太子會注意到太子妃的飲食習慣,並且刻意交待管家留心侍候著。
「白公子也歇下了嗎?」顏承宗最後問道。
「白公子幫幾位傷員醫治之後就在房間裡打坐。」管家見顏承宗沒有再提問,便自覺地退下。
書房裡靜了下來。過了半晌只聽顏承宗幽幽地問道:「徐向,你怎麼看?」
徐向恭謹地說:「那個吳益是右相夫人遠房的親戚,家中已經沒有長輩,只有一個妹妹已經出嫁。」
顏承宗面無表情地說:「這並不能證明甚麼。如果是右相或右相夫人的安排,應該會避開吳家的人。」
「實則虛之,虛則實之。用兵之道,詭也。也難說右相要用人就一定會避開吳家的人,畢竟吳家是大族,人事紛雜。出幾個像吳益這樣的叛徒也不是甚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真的扯上右相時,右相還可以說是有人挾怨陷害。」徐向說道。
顏承宗深吐了一口氣。其實他心底隱約有數,加上小叔的警告,他幾乎可以確定當年之事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陷阱,正如今日之事也是一連串死亡陷阱的其中一件。
但他不明白丁相究竟想要甚麼?楚國王位?還是爭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