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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釣魚島喊卡 日企或有序撤離中國

中國的反日風潮讓豐田等日本汽車業的海外獲利受損,許多日本企業正在重新思考全球投資布局。Getty Images
中國的反日風潮讓豐田等日本汽車業的海外獲利受損,許多日本企業正在重新思考全球投資布局。Getty Images
第126期
萬厚德

日本與美國11月5日起在日本多地舉行演習,但先前預定的奪島演習卻遭到日方以「不想過度刺激中方」為由片面取消,美國國務院對此表達強烈不滿。日本的理由除了害怕中國的反彈外,大規模反日示威與抵制日貨的行動,不但讓日本海外獲利蒙受不小損失,也讓許多日本企業重新考慮在大陸的投資計畫。中國此次的反日結果,恐將為原已面臨結構困局的中國經濟更增加不利,損失不但更甚於日本,也將更為全面。

日本《產經新聞》指出,「離島奪還計畫」軍事演習是遭到副首相岡田克也撤銷,首相野田佳彥後來也同意停止軍演。岡田推翻自己承認過的計畫,讓美國對日本政府充滿不信任感。

片面取消奪島軍演美強烈不滿

報導指出,早在10月上旬,岡田克也對於日美將在沖繩海域的入砂島舉行奪島軍演計畫內容即已熟知,並對外務省和防衛省表示同意;10月9日野田首相聽取軍演說明,也未表示異議,日本防衛省並因此向美國國防部表示「同意」聯合軍演,不過據傳,在當時已傳出岡田「並非真正同意奪島軍演」。

到了10月中旬,奪島軍演正式決定前,日本外務省和防衛省再度向岡田提出最後說明,岡田卻表示「不可」,當場推翻已經同意過的計畫,而野田首相後來也表示同意,理由是「不想過度刺激中方」。日本當局10月22日正式通知美方停止軍演。

美國助理國務卿坎貝爾(Kurt M. Campbell)10月25日訪日時向日本外務省表達強烈不滿。坎貝爾認為岡田是讓美軍沖繩普天間基地的遷移發生混亂的元凶,同時表示,岡田的存在很可能成為日美同盟的障礙。

報導也還透露岡田的家族企業「AEON」永旺集團在中國境內有多處超級市場據點,在中國大陸和香港以「佳世客」和「吉之島」名稱營運。永旺集團是日本最大,也是世界第十大零售集團。

雖然10月16日在沖繩發生了美軍士兵性侵當地女子案,導致居民反對軍演,但不可否認的是,日本此次退縮,來自民間企業的壓力是主因之一。

釣魚島衝突重創日本海外收益

釣魚島糾紛已經造成日本9月對中國的出口下降14.1%,豐田、日產和本田在中國的汽車銷量比上年同期各減少約四成。10月長假期間,日系品牌的電視銷量也減少四成。三大日系車廠2012年在中國的轎車銷售將較原定計畫減少二成,為了避免銷售持續惡化,三家廠商暫時將減產三至五成。日本經研機構指出,如果中國抵制日貨運動長期化,將對日本汽車製造、零組件製造甚至日本經濟造成重大打擊。除此之外,也將衝擊日本的對中投資。

日本官方統計顯示,自1990年代以來,以電子產品及汽車工業為主的日本企業在中國產業體系中的投資總額已高達1兆美元,也為中國創造了160萬個就業機會,逐漸成為除了香港和台灣之外,在中國最活躍的外商直接投資。2011年,日本已成為中國第四大海外直接投資來源。雙方的貿易夥伴關係,也分占日中兩國一、二位。日方輸出產品以重工業和交通領域為主,輸入則多為消費產品。

日本企業對於中國經濟有相當程度的依賴,自然對日本的國防、外交政策形成不小壓力,甚至甘冒得罪美國的大不諱,片面取消原訂的軍演科目。

但這場看似一面倒的中日經濟趨勢卻未必全然如此。分析指出,日人對於時勢的分析總是悲觀居多,並藉此渲染鋪陳,以凝聚共識及早因應。分析表示,經濟全球化趨勢下,經濟抵制所重創未必是對方,若是拉長時間,往往是自身受創最深,中國此次就是一例。

中國抵制日貨殺敵八千自損一萬

簡單舉例,在中國銷售的日系車有九成為中國製造,九成零組件來自中國,除了品牌看上去是日系,骨子裡其實卻是「中國製造」。抵制日系車種,受創最深的結果是東風汽車、廣州汽車等中國國有企業合資經營者,其依賴程度各達四成、九成,危及的是這些車廠的整體營運、工人生計以及中國整體GDP。反觀日本僅止於海外獲利受創,短期間也不會影響日本本土GDP的成長。日系電視、掀起產地爭議的康師傅、統一泡麵,以及味千拉麵、吉野家等日資食品幾乎都是在中國生產製造。

在全球化趨勢下,日本早已揚棄整體輸出模式,而改以原材料、生產使用的機械設備與關鍵性零組件輸出、在地生產組裝的方式以降低成本。雖然目前每年來自中國的海外所得已達500億美元,但只占日本全年GDP不到1%,即使中國本土全面禁絕日貨,也產生不了毀滅性打擊。除非中國全面禁止日貨進口,將影響日本GDP的3%,但是生產這些日貨外銷到日本的中國產業的損失將達到GDP的2%,這還不包含銷售到其他地區的GDP損失。對於全面仰賴GDP維穩的中國社會而言,其損失可說是「殺敵八千,自損一萬」。

日企投資趨保守撤離中國成主流

日本企業經歷一連串反日行動後,憂心的不是當下損失,而是長遠的穩定發展。在中國共產黨一切為政治服務的前提下,透過對民族主義極不理性的惡意操作,外資企業,尤其是昔日的宿敵日本,已成為北京轉移內部鬥爭焦點的工具。日本因此不得不重新思考全球投資布局的策略。雖然,日本在中國的投資幅度已達第四位,但占其全球投資總額仍不超過8.7%,在投資轉換過程中相對地可以承受較小的損失。

日本大阪商工會議所的調查顯示,釣魚島爭議導致的中日雙邊關係惡化,讓16%的日本企業經營者認為已受到影響,58%認為未來將受影響;路透社的調查顯示,約41%的日本企業認為中日摩擦影響商業計畫,一部分考慮撤離中國;去年日本貿易振興機構對一千家日本企業海外據點重整計畫的調查就已顯示此一趨勢,33.6%選擇投資東協,首度超過中國的32.8%,主要原因為生產成本與環境因素;日本帝國資料庫顯示,18%的在中日企考慮進軍其他地區,前三名依序為泰國、印尼、越南,釣魚島事件更推升了此一趨勢。這樣的效應,對中國以消費、投資和出口為主要結構的經濟環境產生了至為不利的影響。

根據中國官方報告,2011年中國居民收入實際成長8.4%,持續低於政府財政24.8%和企業收入20%的成長率,這個現象已持續十多年。中國居民收入占GDP的比例不到40%,遠低於發展中國家50%與日、美等高度開發國家的70%。這不但說明中國內需市場低迷的主因,也顯示中國經濟成長三動力間的消長已嚴重失衡。

自1990年以來,中國私人消費占GDP的比例已嚴重偏低,少子化與年齡老化造成人口紅利快速流失,內需拉抬無力;出口力道受到歐美景氣不佳影響,成長趨緩。相對的,投資比例卻是大幅攀升至48%以上,成為經濟成長的最大動力。然而,抵制日貨卻要面對日本投資銳減的「蝴蝶效應」,受影響的正是中國早已失衡的經濟結構,以及因GDP成長衰退而導致的社會動亂。

日本取消奪島軍演,「不想過度刺激中方」的思維或許是無心插柳,但也確實為全球投資布局取得了和諧氛圍的轉移時空。日本在提前逐步有序地退場下,或將因禍得福地獲得全球市場與供應鏈重新布局的先機。

究竟,釣島衝突,誰受的傷害最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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