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集: 既頑固又善變? 擅長謀劃的腹腦型人

第138期
戴士杰

「腹腦型」在亞洲國家比較罕見。不過,並不代表你從未見過這型人。在日本,有不少人都是屬於腹腦型的。在歐洲,以工藝嚴謹聞名的德國人,也多數屬於腹腦型。以職業別來看,許多對於教授、研發工程師、總經理的刻板印象,都符合對於腹腦型的描述。

回想一下你周遭的親友,如果有人給你感覺既頑固又善變,兼具這兩種矛盾特質的話,大概有五成的機率是屬於腹腦型的人。

事實上,他們既非頑固,也毫不善變,甚至可以說是非常有原則的人。要瞭解他們為甚麼總是給人這樣的感覺,您必須瞭解他們的「思路構造」。

腹腦型人的思路形狀是「井」加上「一」字。「井」字就像圍棋棋盤一樣,意味著在思考時必須要收集大量的資訊來填滿整張棋盤,才能進一步做出判斷;而「一」字卻非常單純、絕對,如同單行道一般。

換言之,「井」跟「一」是完全矛盾的思考方式:極多與極簡,複雜與簡單。

那麼腹腦型人究竟是如何完美融合這兩種矛盾思路?請想像一下由「井」字漸變到「一」字的過程,是不是筆劃越來越少?這樣的轉變恰好就說明了他們的思考動態。

更精確一點來說,他們在接觸資訊之後,不是照單全收,而是不斷地剔除不重要的資訊,並且產生一些概念性的「假設」,然後再拿這些理論去驗證事實。例如,有一天他發現了「北半球沒有黑天鵝」的假設,在證實之前,他不會輕易相信,一旦等他連續遇到幾個正面案例之後,他就會認為這個假設堅不可摧,最後,這個假設就成了他們腦中的「真理」。

由此可知,我們可以知道腹腦型人為甚麼給人「頑固」的印象。最主要的原因是,當我們隨口提出一個未經證實的構想(例如,北半球也有黑天鵝),他會很快地用腦中的邏輯加以批判(不可能!北半球我只看過白天鵝),一旦違背這個邏輯,他們就不予採信。

要如何改變他們的想法呢?通常是「眼見為憑」。光靠推論的邏輯對他們來說是不堪一擊的,因為他們腦中所裝的邏輯可是經過「實證」,如銅牆鐵壁般堅固。可是一旦出現新的證據,他們就會重新思考原有概念的正確性,如果發現自己之前的想法有誤,他們會毫不留戀地推翻,建立新的假設。(相當理性的思考方法,這也難怪很容易在科學界遇見這型人)。

這一推翻,很可能是180度的大轉彎,然後他們會堅持不要再走「錯誤的道路」。這也就是為甚麼有些人會覺得腹腦型人很善變:「之前不是說好了嗎?為甚麼又改成這樣?」答案就是他們獲得了新的證據,所以即時修正了自己的想法。

這個「一」字,有時也象徵「唯一」。他們不太喜歡與人同行,和別人做一樣的事,傾向特立獨行。

我們曾經做過一個實驗,請腹腦型的幼稚園小朋友用積木蓋出屬於自己的主題樂園,過程全程都用攝影機記錄下來。一位腹腦型的小女生相當有計畫,很快就蓋出了一座宏偉的城堡。但在時間接近尾聲時,這位小女生卻忽然把自己的城堡全部拆掉,夷為平地。

問她為甚麼,小女孩只是臭著一張臉、搖頭不吭聲。當時我們百思不得其解。幾年後,我們邀請一位同為腹腦型的成年人觀察這段影片,他馬上就得出了答案:原來這位腹腦型的小妹妹,看見對面一位「腹」型的小男生正在「山寨」她的作品,大為光火,一氣之下就把東西都拆掉了。

腹腦型人另一個有趣的特徵是,他們通常不太在乎別人的感受。

這是「井」型人的通病,他們的「棋盤」收集的是看得見、摸得著的資訊。像是人心、感情、感覺、感受等等這些看不見摸不著的資訊,他們不但無法察覺,甚至會經常忽略。因此,腹腦型人經常會被「心」型人認為「白目」,不懂得察言觀色,言行舉止常常造成他們的尷尬、不舒服。

「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他們求「真」;不過,與人為「善」對他們來說,除非有助於達成他們的目的,相比之下並不那麼重要。

對腹腦型人來說,人都應該是「理性」的,不理性的人就「很奇怪」。除非必要,他們其實不太願意花時間瞭解他人。

而他們瞭解「感性」的方法就是透過「實驗」不同的互動策略。例如,我們之前談過,腹腦型人喜歡解決問題,「修理人」。隨著年紀漸長,他們可能會從互動時的反應中發現,即使是立意良善地幫人解決問題,並不見得對方會心懷感激,甚至有時還會覺得不舒服,造成反效果。

以日本經營之聖稻盛和夫為例,他雖生得一副寶像莊嚴、難以親近的模樣,但他知道帶人帶心的重要性,所以也會固定安排到居酒屋聚會,拉近彼此的距離,讓員工得以暢所欲言。

腹腦型人一般來說,認為自己非常理性,也清楚自己的目的和達成的手段。但即使是這樣的人,也有可能因為對自己的思考方式太過自信,從而陷入困境。我們給腹腦型人兩個建議:

1.      不要總是看見問題就想修理。這是他們的天性,但有些時候,危機就是轉機,腹腦型人必須更彈性地來看待問題。有些問題在當下的時間點是難以解決的,硬要解決很可能讓進度停滯不前,或帶來更嚴重的反彈(馬王之爭恰好就是個例子)。另一個危機是,放大問題會很容易帶給團隊成員負面的氣氛,拉低整體士氣。

2.      不同的意見越多越好。一旦形成定見,腹腦型人很容易忽略他們覺得不重要的資訊,導致提出建議或提供資訊的人感到十分氣餒。有的時候,這些資訊其實是一些捷徑,卻因為腹腦型人不輕信任何事的個性而遭到忽略,硬是走了遠路。我們會建議腹腦型人遇事不論大小,還是要耐心地聆聽、批判與檢視這些資訊。因為一旦自己的假設有誤,就可以即時修正;自己的假設正確,就會讓更多人心服口服,執行起來更加順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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