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台湾大选的「影响力作战」

中国与台湾的基层政治人物和宗教团体已建立绵密的联系,进而影响台湾政治生态,进行影响力作战。图为2016年中华民国总统大选。Getty Images
第208期
何清涟
作者为旅美中国经济专家与评论家,美国《商业周刊》1999年评为「亚洲之星」。其著作《现代化的陷阱》一书被推选为「30年中国最具影响力的300本书」。

在香港反送中运动中,中国的主要指责是外部势力介入香港事务,中国大陆人支持政府的主要理由也是要反对美国等外部势力介入香港事务,彷佛有了这条,就真理在手,北京对香港的管控就立于不败之地。如今在台湾大选中,中国也不忘记使用这一手,来污名化反大陆渗透的台湾政党。
 

本文讨论三个层面的问题:

一、台湾政治为何无法避开外部势力干预

全世界的国家与地区当中,除了台湾之外,没有任何国家的元首选举会将中美两个大国牵扯进来。这有双重原因:

历史形成的格局。首先,台湾历史上与中国大陆的关系,以及台湾国民党政权与当年从大陆败退的国民政府有继承关系,这点民主化之后也无法解除,这是中国将台湾视为中国一部分的原因;其二,台湾与美国的历史渊源,国民党退守台湾后,一直与美国保持极为密切的联系并得到美国各方面的支持才站稳脚跟,就算中美建交、台湾被迫退出联合国,美国也出台《台湾关系法》,规定了美台关系的基本框架及美国所负的义务与责任。

台湾在地缘政治与华人社会的特殊的处境。地缘上,台湾离中国近,离美国远,但美国的亚太战略,注定台湾是美中关系中的重要一环。此外,以华人为主体的社会有中国、台湾、香港、新加坡,在四者当中,台湾是唯一的民主国家,因此,台湾的民主是否能够深化,不仅是华人世界这盏民主明灯能否继续照亮华人世界的问题,还牵涉到亚太地区的地缘政治格局,影响甚大。

 

二、台湾必须反对中国在台的「影响力作战」

台湾政治既有中国势力渗透与干预,也有美国影响。区别在于二者的影响对台湾的未来起甚么作用,以及二者的影响通过甚么方式进行。

中共对台湾施压、统战、外交孤立、军事恫吓、搞舆论战、心理战、法律战、散播假讯息误导舆论,造成社会对立,或采取「惠台措施」掏空台湾人才、技术与资金,意图让台湾社会朝向有利中共的方向演变,这些都可以归结为「影响力作战」。台湾人熟知并关注多年的有「以商制官」(通过台湾在大陆投资的台商影响台湾政局)、让台商与中资绕道(假扮新加坡华人资本等)在台湾收购媒体影响操控台湾舆论等,近年来中共统战工作已经深入到台湾基层,对宫庙、赌盘、黑道进行全方位渗透,依靠草根组织绑架台湾政局。2020台湾大选在即,中共当然会采取各种措施干扰台湾大选。

美国华府「2049计划研究所」(Project 2049 Institute)专研台湾及相关问题。该所相关研究显示,从历史脉络来看,自1996年至今的每一次总统大选,都有中国政府试图干预的例子。针对台湾进行中共影响力研究的马明汉(Michael Mazza)最近撰文指出,中国与台湾的基层政治人物和宗教团体已建立绵密的联系,进而影响台湾政治生态,进行影响力作战。主要方式有两类,一是动用犯罪组织的人脉,指使黑道花钱动员群众参与对抗集会或造势游行,不排除在大选中可能采取买票等老派方式;二是藉由地下赌盘影响投票,中国针对特定候选人提供好的赔率,借此影响投票行为及模式;三是用台湾人的名义为特定候选人提供政治献金,追溯这些「合法但有问题」的资金来源存在相当难度。

面对这种无所不至的影响力作战,台湾必须有长期对抗的觉悟。


▲2019年12月20日晚间,美国总统川普在安德鲁斯空军基地签署《国防授权法》(NDAA),2020财政年度美国国防预算达7,380亿美元,创下了历史纪录。Getty Images

三、加强与美国合作,抵制中共的锐实力

马英九总统治台8年(2008~2016年),美国正好是欧巴马总统当政的8年。这段时期,中共势力在台湾长驱直入,台湾人几乎不敢公开谈论中国对台实施红色渗透的有关问题,我在台湾的演讲中称此现象为「房间里的大象」,人人都看得见,人人都不敢说。2014年香港雨伞运动唤醒了台湾人的危机意识。太阳花运动的主诉是反服贸协议, 这次运动让民进党蔡英文女士胜选,台湾赢得了几年时间。此后,美国2016年大选,川普入主白宫,台湾抵制中国的锐实力终于有了强有力的支持。

川普总统发动的中美贸易战,以及美国在较量过程中对中国政府所做各种坏事的不断揭露,对美国长达30年的对华政策提出了合理怀疑,打破了美国「中国话语」的政治禁忌,所有这些,成功地扼制了中国对外的政治经济扩张,将其逼向「防御」态势。

美国对华政策的转变,塑造了台湾能够抵抗北京的国际大环境。12月17日,美国参议院通过经过参、众两院协调后的《2020财年国防授权法》综合版本,总金额达7,380亿美元的国防授权法已送到白宫,预计川普总统年底前将签字并使其生效。综合版本中含多项强化台湾安全防卫及美台安全合作条文,也要求五角大楼针对设立「美台网络安全工作组」的可行性提交报告,但比较特别的是,报告还针对台湾2020年总统、副总统选举,要求美国国家情报总监在选举结束后45天之内,就中国影响台湾选举的活动向国会参、众两院情报委员提交报告。

参议院军事委员会主席英霍夫(Jim Inhof)在声明中说,这个综合版本的通过,「对美国的盟友和对手发出强烈信息,尤其是中国及俄罗斯,……美国之所以成为自由世界的领袖是因为我们有能力捍卫我们的价值。《国防授权法》确保我们能持续这么做。」

中共的影响力作战,是想将台湾纳入「一国两制」的中国政治版图,让民主台湾倒退至专制中共统治下的一个动物庄园。美国的价值理念与民主台湾相同,美国还提供台湾必要的防卫武器来对抗中共,避免被统一。台湾人民有足够的自决能力决定自己的邦交政策,那就是依靠美国,击退中共的影响力作战。

在香港反送中运动中,中国的主要指责是外部势力介入香港事务,中国大陆人支持政府的主要理由也是要反对美国等外部势力介入香港事务,彷佛有了这条,就真理在手,北京对香港的管控就立于不败之地。如今在台湾大选中,中国也不忘记使用这一手,来污名化反大陆渗透的台湾政党。
 

本文讨论三个层面的问题:

一、台湾政治为何无法避开外部势力干预

全世界的国家与地区当中,除了台湾之外,没有任何国家的元首选举会将中美两个大国牵扯进来。这有双重原因:

历史形成的格局。首先,台湾历史上与中国大陆的关系,以及台湾国民党政权与当年从大陆败退的国民政府有继承关系,这点民主化之后也无法解除,这是中国将台湾视为中国一部分的原因;其二,台湾与美国的历史渊源,国民党退守台湾后,一直与美国保持极为密切的联系并得到美国各方面的支持才站稳脚跟,就算中美建交、台湾被迫退出联合国,美国也出台《台湾关系法》,规定了美台关系的基本框架及美国所负的义务与责任。

台湾在地缘政治与华人社会的特殊的处境。地缘上,台湾离中国近,离美国远,但美国的亚太战略,注定台湾是美中关系中的重要一环。此外,以华人为主体的社会有中国、台湾、香港、新加坡,在四者当中,台湾是唯一的民主国家,因此,台湾的民主是否能够深化,不仅是华人世界这盏民主明灯能否继续照亮华人世界的问题,还牵涉到亚太地区的地缘政治格局,影响甚大。

 

二、台湾必须反对中国在台的「影响力作战」

台湾政治既有中国势力渗透与干预,也有美国影响。区别在于二者的影响对台湾的未来起甚么作用,以及二者的影响通过甚么方式进行。

中共对台湾施压、统战、外交孤立、军事恫吓、搞舆论战、心理战、法律战、散播假讯息误导舆论,造成社会对立,或采取「惠台措施」掏空台湾人才、技术与资金,意图让台湾社会朝向有利中共的方向演变,这些都可以归结为「影响力作战」。台湾人熟知并关注多年的有「以商制官」(通过台湾在大陆投资的台商影响台湾政局)、让台商与中资绕道(假扮新加坡华人资本等)在台湾收购媒体影响操控台湾舆论等,近年来中共统战工作已经深入到台湾基层,对宫庙、赌盘、黑道进行全方位渗透,依靠草根组织绑架台湾政局。2020台湾大选在即,中共当然会采取各种措施干扰台湾大选。

美国华府「2049计划研究所」(Project 2049 Institute)专研台湾及相关问题。该所相关研究显示,从历史脉络来看,自1996年至今的每一次总统大选,都有中国政府试图干预的例子。针对台湾进行中共影响力研究的马明汉(Michael Mazza)最近撰文指出,中国与台湾的基层政治人物和宗教团体已建立绵密的联系,进而影响台湾政治生态,进行影响力作战。主要方式有两类,一是动用犯罪组织的人脉,指使黑道花钱动员群众参与对抗集会或造势游行,不排除在大选中可能采取买票等老派方式;二是藉由地下赌盘影响投票,中国针对特定候选人提供好的赔率,借此影响投票行为及模式;三是用台湾人的名义为特定候选人提供政治献金,追溯这些「合法但有问题」的资金来源存在相当难度。

面对这种无所不至的影响力作战,台湾必须有长期对抗的觉悟。


▲2019年12月20日晚间,美国总统川普在安德鲁斯空军基地签署《国防授权法》(NDAA),2020财政年度美国国防预算达7,380亿美元,创下了历史纪录。Getty Images

三、加强与美国合作,抵制中共的锐实力

马英九总统治台8年(2008~2016年),美国正好是欧巴马总统当政的8年。这段时期,中共势力在台湾长驱直入,台湾人几乎不敢公开谈论中国对台实施红色渗透的有关问题,我在台湾的演讲中称此现象为「房间里的大象」,人人都看得见,人人都不敢说。2014年香港雨伞运动唤醒了台湾人的危机意识。太阳花运动的主诉是反服贸协议, 这次运动让民进党蔡英文女士胜选,台湾赢得了几年时间。此后,美国2016年大选,川普入主白宫,台湾抵制中国的锐实力终于有了强有力的支持。

川普总统发动的中美贸易战,以及美国在较量过程中对中国政府所做各种坏事的不断揭露,对美国长达30年的对华政策提出了合理怀疑,打破了美国「中国话语」的政治禁忌,所有这些,成功地扼制了中国对外的政治经济扩张,将其逼向「防御」态势。

美国对华政策的转变,塑造了台湾能够抵抗北京的国际大环境。12月17日,美国参议院通过经过参、众两院协调后的《2020财年国防授权法》综合版本,总金额达7,380亿美元的国防授权法已送到白宫,预计川普总统年底前将签字并使其生效。综合版本中含多项强化台湾安全防卫及美台安全合作条文,也要求五角大楼针对设立「美台网络安全工作组」的可行性提交报告,但比较特别的是,报告还针对台湾2020年总统、副总统选举,要求美国国家情报总监在选举结束后45天之内,就中国影响台湾选举的活动向国会参、众两院情报委员提交报告。

参议院军事委员会主席英霍夫(Jim Inhof)在声明中说,这个综合版本的通过,「对美国的盟友和对手发出强烈信息,尤其是中国及俄罗斯,……美国之所以成为自由世界的领袖是因为我们有能力捍卫我们的价值。《国防授权法》确保我们能持续这么做。」

中共的影响力作战,是想将台湾纳入「一国两制」的中国政治版图,让民主台湾倒退至专制中共统治下的一个动物庄园。美国的价值理念与民主台湾相同,美国还提供台湾必要的防卫武器来对抗中共,避免被统一。台湾人民有足够的自决能力决定自己的邦交政策,那就是依靠美国,击退中共的影响力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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