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好友返乡谈苏东坡遭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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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期
云中君

最近听说一个才华洋溢的好朋友准备辞职返乡了,心中顿生惋惜之意。因为他是那个公司的业务骨干,从事的工作与在大学和研究所所学的专业相同,算是科班出身,又有多年的工作经验,这样的人才出走,势必对公司的发展造成不利的影响。然而,他所在公司的老板不是萧何,根本不可能在月下追他回来。因此他也没有韩信那样的运气,只得返回故乡休息一段时间之后再觅新职。

在一个僻静的咖啡店,约了这位朋友闲谈,看来他对这场变故早已释然,对未来的生活计划似乎也已胸有成竹。反思过去,他坦言自己爱出风头,高调做事,却没有低调做人。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肥。」在当今的现实社会中,一个人如果不能低调做人,就很容易招惹是非。他问我,历史上有哪些名人曾因遭人妒嫉,以致抑郁不得志?为甚么越是有才华的人越容易遭人诋毁?我由此想到了古人所说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这段话出自于三国魏人李康所著的《运命论》。意思是说,「一棵树高于整个树林,大风必定会先吹倒它;多出岸边的土堆,激流必定会把它先冲走;一个人的品行高于众人,别人必定会对他产生非议。」细思之,在一片树林之中如果有哪棵树长得太高而突出于其它的树木,大风刮过来必定最容易摧断这棵突出的树。果然言之有理。这段话告诫人们不要过分地在众人面前出风头,风头出多了,必将遭到外部势力的首先发难。因此,我对朋友说,宋朝大文豪苏轼的一生,也许就是这一段话最好的诠释。

不容于新旧党苏东坡惨遭文字狱

在历史上,苏轼是一个悲剧人物。他重气节、有志向、通经史、关心时事,以图强国。他不仅聪明绝顶、多才多艺,而且品格高尚,21岁就高中进士,可是刚刚踏入仕途,便卷入一场没完没了的政治风波之中。

苏轼做主簿、签判一类的地方官时,王安石任参知政事,推行新法。因为反对「新法」推行过激,苏轼写了几篇文章,如〈商鞅论〉和〈拟进士廷试策〉,或借古喻今、含沙射影,或借题发挥、旁敲侧击;在《上神宗皇帝》万言书中则是公开指出新法的弊端。

王安石非常敬重苏轼,认为苏轼「乃当今奇才」。但是政见的不同使得皇帝问他「可否用苏轼时」,王安石说:「如果要推行新法,就不能重用苏轼。」苏轼也因此感到京城难待,便再三请求外调。之后几年,他做过通判及杭州、密州、湖州等地的知州。待王安石被罢相,严肃的政治斗争,部分变成统治集团内部争权夺利的倾轧和报复,苏轼再次成了其中的不幸者。谏官李定等人大兴文字狱,摘出了他的一些讽刺新法的诗句,加以弹劾,他被捕入狱,这就是著名的「乌台诗案」。

过了七年,司马光上台为相,苏轼既未完全消除对王安石变法运动的敌意,又不满司马光旧党的彻底倒算,于是旧党中的一些人,就把他看作第二个王安石。他在旧党之中也无法容身,于是又请求外调。后来宋哲宗执政、新党再度上台,苏轼的日子却一天比一天难过,被一贬再贬,从惠州贬到海南岛,最后病死在遇赦北归的旅途之中。

细观苏轼的一生,之所以遭受许多痛苦的折磨,有两个不能不说的原因。一是他敢讲真话,自称「言必中当世之过」,说自己的文章「皆欲酌古以御今,有意乎济世之实用」;二是遭小人妒嫉,那些庸俗之辈看不惯他在皇帝和皇太后面前受宠。正因为苏轼才华过人,正应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这段名言,最终成了小人们口诛笔伐的牺牲品。

虽然苏东坡聪颖过人,才华横溢,但是盖世的才能并没有给他带来好运,反而使他灾祸连连。他在诗中感叹地说:「人生识字忧患始,姓名粗记可以休。」因此,在他的第四个儿子苏遁出生时,他曾作〈洗儿诗〉云:「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但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妄到公卿。」其一生际遇之悲惨,实在令人感伤。然而,尽管历尽了人世间的沧桑,苏东坡最终却能以豁达的胸襟寓超旷于悲凉之中,原谅了那些曾经诬陷并加害于他的人。

孙膑大智慧遭妒晴雯太俊秀受诋

历史上,能人遭妒的情事所在多有。春秋战国时期,魏惠王招贤纳士,请来了著名军事家孙膑。哪知他手下的将军庞涓心胸狭隘,嫉妒孙膑的才能超过自己,就在魏惠王面前诬陷孙膑私通齐国。魏惠王十分恼怒,将孙膑治罪,并且在孙膑的脸上刺了字,还剜掉了他的两块膝盖骨。后来孙膑历经苦难到了齐国,齐王十分敬重他,齐国大将田忌更是对他礼遇有加。他在与庞涓交战时,在马陵道设下埋伏。马陵道是夹在两山间的峡谷,进易出难。庞涓中计追来,一声锣响,万弩齐发,箭如骤雨,庞涓浑身上下像刺猬一样被万箭穿身,一命呜呼。以害人始,以害已终,这就是孙膑与庞涓的故事留给后人的启示。

文学巨著《红楼梦》中的晴雯就如同一朵出水芙蓉,盛开在红楼群芳的钗影之间。然而,「风流灵巧招人怨」,小人们对于美好的事物总会想尽一切办法扼杀。晴雯始终活在众人的嫉恨之中,袭人嫉妒宝玉待她的情谊深厚;王夫人嫌她「生得太漂亮了」;贾府上下一干老婆子、小丫头们妒忌她的地位。因此晴雯悲剧的发生就成为一种必然,她的俊秀和聪慧导致了无止的毁谤与流言。

古往今来,小人不绝于世。因此,工作出色、得到老板欣赏的人不免遭人妒嫉。有些小人甚至像庞涓一样不择手段地陷害有才能者;表面称兄道弟,背后暗放冷箭的也不乏其人。标新立异、先知先觉的人总是要承受很大的压力和不公平的待遇,因此对于那些毫无根据的流言蜚语,即使无法明察秋毫,也不能照单全收,不可只听信一面之词,流言止于智者。

最后我对那位朋友说,能被人嫉妒其实也是一种美德,至少说明自己的能力超过别人。一个目不识丁的人或一个只会溜须拍马的人,是永远不会被嫉妒的。关键是受到不公平的对待时,要处之泰然,端正自己的心态,学会低调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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