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冬雨绵绵的午后,进入座落于总统府旁的百年古迹台银总行,采访尚未开始,台银董事长李纪珠的秘书提供了一份数据,上面洋洋洒洒写着学历、工作经历(依照专职、兼职、不同领域区分)、获奖纪录,满满七页A4纸。耳闻李纪珠做事严谨追求完美,看到这迭资料后,正低头神思这是一位怎么样的女强人……忽然门一开,一位娇小纤细的女士走了进来,脚步轻快。还没会意过来,李纪珠已递出名片。
甜美五官、气质高雅,说话风格明快又不失亲切感,与传说中女强人的形象不太相符。中华邮政时期的秘书锺宁更是用「可爱」来形容这位金融界才女,「第一次看到本人,很惊讶,怎么那么娇小,讲话也很直爽,没有架子。」
李纪珠在中华邮政时期的秘书锺宁,形容她是位很「可爱」的长官。叶俊宏摄影
武装自己的「冰雪女王」
我忽然想起来迪斯尼动画电影《冰雪奇缘》里的冰之女王艾沙(Elsa)──与生俱来的冰雪魔力,让不了解的人避之唯恐不及,害怕伤害到家人和王国,于是她选择武装自己,成为让人闻之丧胆的冰雪女王。
李纪珠常形容自己「胸无大志」,这绝非开玩笑。世俗的功名利禄,她毫无兴趣,唯一可以称得上梦想的目标,就是希望能到世界各地看看,体会其它国家的人是如何生活。或许是因为生在天主教家庭,李纪珠解释,从小家中价值观就是「有机会及能力服务别人,是天主给的恩赐」,连带养成她对责任感的重视和执着。
曾经对经济学感到怀疑,就是因为找不到经济学对社会的「用处」。远赴美国哈佛大学担任访问学者期间,由于表现出众,让哈佛的教授建议她留在美国。然而,却因为只有在台湾,才会对社会问题「感同身受」,李纪珠毫不迟疑地婉拒了邀请。她说:「我学社会科学,必须对我的研究主题有兴趣,才能做久。如果台湾失业率1%,那就代表了10万人没有工作,这给我很大的动力想去解决问题。」
台银前副总蔡宗荣透露,每当确认新职务后,李纪珠都会认真搜集资料,做足准备。例如得知要接任中华邮政董事长一职后,李纪珠便向认识的各国银行家、邮政官寄信请教,了解各国的邮政经营状况和挑战,以便一上任就能很快调整好,进入状况。
亮丽外表结合专业能力,如此完美的从政特质,也让许多人力劝李纪珠参选。她却笑说「千万不行」,一旦接受了选民赋予的期待和责任,依她个性,工作永远做不完,「我一定会死在任内。」
李纪珠在金管会副主委时期出访与阿拉伯联合大公国央行总裁H.E.Sultan Bin Nasser Al Suwaidi合影。李纪珠提供
奉献专业的「梅长苏」
李纪珠不但像艾莎女王,也像《琅琊榜》的文弱才子梅长苏,冷静外表底下藏的是满腔热血,为社会奉献毕生专业,为识其才的伯乐鞠躬尽瘁。
小学时,音乐老师特别喜欢李纪珠,排除众议让没有身分背景的她担任合唱团指挥,且每个朝会都上台指挥大家唱国歌。只因为这样,李纪珠一辈子记着,校庆时还特地回去看音乐老师。台大经济系教授张清溪因为选择不同于其它教法的个案教学,帮助李纪珠找到学经济的意义,毕业后多年仍不忘写贺年卡问候。对于了解她、信任她、帮助过她的人,即使只是小小一个改变,李纪珠比谁都还重视这份情义。
「诚实面对自己,无愧于把责任交付给我的人。」是李纪珠一贯的人生原则,不辜负别人给的机会,促使她无论从事甚么工作都如此拚命。锺宁表示,李纪珠对自我要求高,做事有条理,在她身边学习很快、收获很多,「纵使有压力,但只要自己肯努力、挑战,就一定能达到,她绝不会无上限地高标准要求下属。」
想得比谁都远、都快,导致旁人光是要跟上她的思维节奏,已经耗尽心力,所以不免让某些人误会她难搞、强势。但其实她对自我的要求,远远高过于对同仁的要求,对于周遭的秘书,也有女性特有的贴心。
凡事亲力亲为并要求完美的个性,让李纪珠成为无懈可击的女人,却也成为她压力来源。锺宁表示,李纪珠常常感冒,但工作繁重,几乎都是靠意志力在坚持。有次不明原因发高烧到38.8度,医生建议打点滴并留院观察,以便查出原因,但她在医院打个点滴就回来继续开会。李纪珠平时对吃的也不要求,秘书买甚么就吃甚么,工作日睡觉几乎不超过五小时。锺宁说:「我们常常劝董事长要多注意养生,她总是回一句说:『我有在想啊。』」
忙得没有休闲生活,李纪珠略带感伤地表示,以前很喜欢欣赏艺术,常和哥哥去听音乐会,去博物馆欣赏绘画、书法,或看建筑展,现在都没时间了,只能翻翻艺术类杂志过干瘾,「所以,故宫指导委员是我现在做的最愉快的兼职!」她忽然像个小女孩,调皮地笑了。
不过,李纪珠倒是对近年火红的后宫剧没有兴趣,文学名家张爱玲的小说,她坦言看一章就看不下去了。那种女人算计女人的心计,李纪珠不仅觉得无聊,甚且有些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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