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山城「宝藏岩」,我遇见了荣民老兵,这才发现原来宝藏岩是他们的桃花源,是他们人生第二个家。
位于公馆的宝藏岩建于清康熙年间,为漳泉移民在观音山山坡上开垦建立的信仰中心,是台北最古老的一幢佛寺。这一处由福和桥、汀州路、新店溪和自来水园区围起的聚落,经历日军、国民政府军队驻扎之后,成为台北市1950、1960年代众多族群的栖身之地,住户曾经多达200户,生气蓬勃。
▲入口处的低矮三角窗咨询处。
▲土星形状的菜园,是荣民粮食自给自足的来源。
2010年之后开放艺术家驻地创作,不仅免除了荣民迫迁的命运,也延续了村落的生命力,由荣民居住的「宝藏家园」、驻村艺术家和国际青年会所组合而成的「宝藏岩国际艺术村」,闹中取静,别有洞天。
▲建筑山势而建,可以轻易摸到别人家的屋顶。
就地取材 巧遇质朴建筑
沿着童趣缤纷的墙面指引向前,宝藏岩就位于新店溪水岸旁的小山丘,依山势而建。蜿蜒错综的山城,保留原始地景,无法一眼望尽。高高低低的平房,为宝藏岩蒙上迷宫般的神秘色彩。
入口处低矮的三角窗咨询服务处,摆着许多驻村艺术家的作品简介。从这条巷道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是未经雕琢粉饰的水泥建筑,除却粉刷与装修,剩下的只是居住的本质。荣民们在这里生活、在这里奋斗,也在这里叹息,这是宝藏岩最质朴的一面。
除了三至五间将领用官舍和四十间合法军方单身宿舍较为宽敞外,其余多是荣民用新店溪的鹅卵石、荒弃碉堡的旧砖块,就地取材自行搭建,空间十分狭窄。此后即使改建,也只是小规模的整修,因此维持了1960年代当时原有的风貌。
▲姓氏艺术装置让游人更了解宝藏岩。
▲夜里,荣民伯伯开着门窗,正看电视。
▲宝藏岩门口的信箱,荣民伯伯还居住在这里。
姓氏艺术装置 看见荣民居住痕迹
聚落内地势并不平坦,我穿梭在窄仄的街道上,一砖一瓦都是居民胼手胝足的痕迹。
沿阶而上,为了巧遇各种惊喜。居住在这里,有时窗就挨着邻居的前门,有时推开后门,就能凭栏远方山景。
艺术村特别为仅剩的几户荣民,做了姓氏艺术装置,让游客和在地居民更加贴近。门前大大的「徐」字,这样形容徐家伯伯:「徐伯伯来自山东省,陆军少校退伍,为宝藏岩聚落的长期租客……『出外散步』是徐伯伯的每日运动,所以要买的用品会分次采购,一天从早到晚,来来回回可以走上好几趟。」每个荣民伯伯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每个缓慢的步伐、每个日落而息的身影,成为宝藏岩的点缀。
▲驻村艺术家进驻,各种艺术展演间接保存、活化了宝藏岩。
▲蜿蜒巷弄处处惊喜,寄封信给远方朋友吧。
艺术家进驻 聚落成可爱小镇
2001年底北市府曾经拆除宝藏岩临水区的部分住宅,被大规模持续抗争;2003年终于承诺保留其余建筑物;2004年正式登录成为「历史建筑」。由于特殊的人文景观,宝藏岩在台北公共建筑中占有一席之地。
自此之后,各地艺术家开始进驻,在荒废老屋里创作,或开放参观,聚落摇身一变成为可爱的小镇。因为艺、居共构,宝藏岩的面貌得以保存、活化,紧密联系居民和驻村艺术家的关系,老屋因此翻转。
公开征选的「艺术家工作室」和「微型聚落」,每间房提供三至六个月让艺术家进驻。「微型群聚」包括书店、咖啡厅、艺廊、剧场、剧团,艺术家可以来宝藏岩找寻新的可能。每个聚落可以决定工作室开放的时间,保留自己的独立空间,游客也不至打扰。
约莫十年前,美国纸艺家艾婕音(Jane Ingram Allen)发起「蓝色的河流」地景艺术创作计划,让这个空间以艺术之名,增添了无边的想象。
▲在「半楼广场」远眺水源快速道路。
▲写生素描的人们来宝藏岩取景。
新旧间如隔世 新店溪看尽时代更迭
「半楼广场」位于宝藏岩视野最佳的地方,可以远眺翠绿的新店溪,和交织如麻的水源快速道路、福和桥引道。半楼广场贴着斑驳的旧式磁砖,推测大概曾是某一户人家的厨房。站在这里远眺,完全不是印象中的傍水样貌,在新旧之间,却恍如隔世。宝藏岩的繁华落尽、观音山的静谧伫立、高速公路车水马龙,谁更比新店溪看尽时代的更迭?
走在原始的小径道,空间的向度、时间的刻痕皆在眼前,荣民在屋前笑谈,画家用半日时光素描写生,我和游客们擦身而过。来了宝藏岩超过五次,终于渐渐拼凑出某条小路与转角的风景,还有每一个在这里过着日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