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經驗

633和黃金十年

633和黃金十年
馬總統日前在「黃金十年」說明會中對飽受批評為跳票的633政策提出了說明和辯護。Getty Images
第98期
陳博志

馬政府說要提出黃金十年的政策已經兩年,總算在日前開了首場記明會。由於該說明會只有口號和目標,少有具體的政策方法,因此並不容易看出這些目標是否真有可能達成,也不易看出馬政府對這三年多來的執政是否有檢討改進。不過說明會中馬總統對飽受批評為跳票的633政策提出了說明和辯護,而他的說明恰好證明政府沒有檢討這三、四年所犯的重大錯誤,對經濟的瞭解也沒有進步,甚至因為要替錯誤的目標或政策跳票辯護,而陷入更大的錯誤之中。

所謂633政策,就是四年前馬總統承諾說要讓經濟成長率達到6%,失業率降到3%以下,而每人平均所得達到3萬美元。結果這三年我國的經濟表現和這項目標相差極遠,人民非常失望,633也就成了馬政府的大敗筆。照說任何有責任心的政府對這麼大的政策跳票一定要深入檢討其原因,看是否沒用對方法,或者是目標根本不可能達成。但馬總統日前的講法卻充分暴露馬政府根本未做檢討,甚至還想硬拗混淆視聽而騙過人民的事實。我們先就6%的經濟成長率這個政見來看。

不論是四年或八年 平均成長率6%都難達成

經濟成長率是指每年經濟和去年相比的成長比例。當馬總統四年前說經濟成長率要達到6%時,從一般人的感覺或專業的角度,他的意思應該是他任內各年的經濟成長要高於6%,或者至少任內各年的經濟成長率平均要高於6%。這是633的第一種,也是唯一合理的定義。結果馬政府根本辦不到,而馬總統現在卻說這是「八年的承諾」。我們不禁要問,馬總統的意思是若讓他做八年,則八年平均每年成長率可達6%嗎?如果他是這個意思,那他鐵定辦不到,因為目前這任四年平均成長率可能不到3%,若再讓他做四年,那四年每年平均要到9%以上,八年平均才可能達到6%。而未來四年恐怕連中國這種高成長率的國家都達不到9%的平均成長率,更沒有任何像我國這樣的高所得國家可能達到四年平均9%以上的成長。所以馬總統若是說他四年前講的是八年平均6%的成長率,那麼他已鐵定跳票,現在還說是八年的承諾,只是再增加一次跳票和說謊的紀錄而已。

馬總統說6%是八年的承諾之意思若是說第八年要達到6%成長率,則根本是個不負責任的政見。人民在意的是所得和八年前相比增加多少,也就是八年間的經濟成長率用複利方式累加起來的總成長率是多少。若以每年成長6%來算,八年後所得要比現在高出59.3%。但馬總統若只承諾第八年達到6%而前幾年的成長率都不管,則若前七年卻沒成長,第八年即使達到6%,八年後的所得也只比現在多6%而已,和八年平均成長率6%而總成長59.3%的情況可說天差地別。因此馬總統有必要把話講清楚,他所謂633是八年的承諾,到底是八年平均成長率6%或第八年要達到6%,不要用含糊甚至硬拗的方式來欺騙人民。

不能只看萎縮之後的成長

如果這八年中有時候經濟不只沒有成長還甚至萎縮,則第八年或其中任何一年達到6%就更沒有意義。試想經濟若第一年萎縮6%、第二年成長6%,那這個國家的經濟兩年合計實際上就根本沒有成長,政府當然不可以拿著第二年的6%成長率來當政績。若可以這樣宣揚政績,則第一年讓經濟萎縮10%,第二年再成長10%回來豈不是更有政績?只要有點頭腦的人看了我這簡單的說明,都可以瞭解經濟成長率不可以只拿一年來看,而要拿較長一段時間的平均或持續值來看。

不幸馬總統就是略去經濟曾大幅萎縮的事實,而只以回升時表面上的高經濟成長率來吹噓執政成果。馬總統在黃金十年的第一場說明會中說:「至於經濟成長率百分之六,在過去四十個月中已有十八個月超過百分之六。」過去有十八個月經濟成長率超過6%的原因,是在那之前經濟大幅萎縮所致,幾乎全民都知道這個事實,身為總統難道不明白嗎?本來成績在80分左右的學生若上次月考考零分,這次考50分,能誇口說他進步了50分,是全校成績進步最多的人,所以是表現最好的學生嗎?用這樣的態度所編出的黃金十年政策,對這四年失敗恐怕很少檢討,也很少進步。

馬總統當然不是完全沒有檢討。他說過去幾年達不到633是因為沒有想到發生金融海嘯。這種說法很多人可能覺得有道理,但這又暴露了沒有檢討的事實。如果馬總統的政見是八年中的某一年或第八年達到6%,則如前所述根本是毫無意義的政見,而他的意思若是八年平均6%,則即使沒有金融海嘯,也一樣是辦不到的政見。馬總統或任何人只要查一下國際統計資料,就可發現全球已開發國家實際上都無法達到長期平均6%以上的經濟成長率和3%以下的失業率。四年前馬團隊是因無知而訂了這個超出他們能力的目標,四年下來應知檢討認錯而改提其他合理目標。但馬總統的黃金十年卻選擇將這張無法兌現的支票塗改日期再展延,顯示他似乎仍不知或不承認這目標無法達到的事實,而想以第八年或某一年達到6%成長率來蒙混過去。

失業率3%以下、年平均所得3萬美金 是華麗包裝

馬政府人士也許曾以為新加坡有接近這目標的表現,所以馬政府也做得到。而實際上新加坡的高成長和低失業乃是大量引進外來人口,使人口持續增加,而且拉大計算失業率時之分母所達成。若是計算原來真正的新加坡人,其成長率和失業率就不是那麼亮麗。這事實我早在四年前就曾指出,但政府充耳不聞。去年馬政府還曾想派人去新加坡研究其低失業率的原因,但至今卻仍不承認633是他們所無法達成的目標。

對於633的最後一項,馬總統則說:「今年GDP有機會達到2萬美元。」他所謂今年GDP可達2萬美元的說法,乃是前一陣子因新台幣大幅對美元升值時的可能達到的估算,目前新台幣大幅貶值,而主計處也說要下調經濟成長率,但馬總統還在說這根本不是由真正成長而是由新台幣升值所達到的估算。馬總統又說,IMF(國際貨幣基金)說我國用購買力平價計算的GDP已達3萬5千元。沒錯,IMF是這麼說,但依IMF的數字,我國早在民進黨執政時馬總統提633之前,這項每人GDP早已超過3萬美金。由此可見,馬總統和其黃金十年並未檢討以前政策及對事實瞭解的錯誤,這樣的黃金十年,恐怕只是華麗包裝的二手貨甚至瑕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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