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歲的李有甫,12歲開始習武。1982年,33歲的李有甫在中國民族體育比賽上一舉成名。當年他憑著一支3尺多長、拇指粗的鞭桿,舞得滿堂喝采,獲得了全中國的武術冠軍。那時李有甫還是山西大學的武術碩士生。
一般人也許對鞭桿感到陌生,李有甫介紹了它的來源:「鞭桿是中國西北的武術技法,融合了刀、槍、劍、棍的手法創立的,攜帶方便,又不像刀槍那樣容易傷著人,而且動作多變,技巧高超,既進攻靈活,又防身實用,是一種非常好的功夫。最早鞭桿是明朝的一員大將發明的,明朝滅亡後,這位將軍出家當了和尚,後來傳了幾代後就傳到了陳老師,他又傳給了我。」
李有甫口中的陳老師,是山西大學的陳盛甫教授,也是中國的第一位武術教授。不過,李有甫卻非在山西大學拜師,而是在文化大革命陳盛甫「遭難」之際。那時,傳統中華文化都被打倒在地並踏上一隻腳,傳統武術也不例外。
拜師「牛棚」,大師嚴選授藝
「陳老師當時已70多歲了,正被關牛棚,每日挨批鬥。聽說我要拜他為師,他很驚訝,看了看我,叫我第二天早上6點到他家樓下等他。當時我住的學校離老師家要走40分鐘到一個鐘頭,我擔心遲到,早上4點就起床出發了。5點多我剛到他家樓下,老師就下樓來了。」
這番情境,不由得讓人想起歷史上有名的漢高祖劉邦謀臣張良與黃石老人的故事。當時張良接連三天才通過黃石老人的考驗,李有甫卻是一次就過關了。
雖然入了門,但是他並不得老師青睞。拜師幾年,老師經常表揚師兄弟們,卻從不表揚他,為此他難受了好幾年。更心酸的是,幾年來,他日日不避風雨大老遠趕來,老師卻只傳了他一套拳。
「老師說他一直在觀察我。一般來學武的,學了三年、一年或幾個月就走了,可我跟著他堅持了十年。十年中我一直很尊重老師,練得也很刻苦,無論天寒地凍還是烈日炎炎,我每天一大早風雨無阻地大老遠趕來學武。儘管幾年裡老師只教了我一套拳法,我還是默默地在那練,從不打擾他。」
原來這一切都是為了尋找一個真傳弟子所進行的品德考核。一經認可後,陳盛甫對李有甫傾囊相授,不但精練了長拳、底功拳、八卦、太極、刀、槍、劍、棍等功夫,李有甫還繼承和研習了老師獨特的功夫--山西鞭桿。練武之餘,陳盛甫也教他靜坐氣功、站樁、八段錦、易筋經、五禽戲等氣功養生法。
不只如此,陳盛甫還把李有甫推薦給自己的結拜兄弟──山東濟南武術協會主席、山東武術館館長陳濟生。
為何高深功夫不輕易得見?
李有甫認為武術是分層次的,最低層武術重點是攻擊,高一層的就是防守,再高一層就是不攻也不防,隨心所欲、出神入化。而陳濟生就是這樣一個出神入化的高手。李有甫形容:「陳老師的武功很高,據說年輕時參加全國擂台賽,那些武林高手冠軍們和他比武時,根本碰不到他的身體,瞎打一陣,反把自己累倒了。」
「陳老師有祕不傳人的東西。但他不好名利,深居簡出,擇人而教。陳老師教人,選擇極嚴,要求亦嚴,而且功夫玄妙,使我真正悟到了內家拳的高深之處。」從這裡我們可以深深感受到,為何高深的功夫不輕易得見,原來真正的高手,是絕不顯示招搖的。
李有甫一開始跟陳濟生學的是「靜功太極108式」。「一般的太極拳練數十分鐘,而他的108式要練3個小時。練習時老師要求我頭上頂個球,無論怎麼動,球不可落地。」
「陳老師常說,慢練就是快練,當真的慢下來達到入靜狀態時,在別人眼裡你就快得不行。後來我才明白這是走了另外空間,兩個時空概念不一樣。」
「陳老師說他收我為徒,一是因為有師兄弟推薦,二是他發現我天性不喜鬥也不驕傲。」與陳盛甫一般,陳濟生對李有甫也幾乎是傾囊相授,教他打坐,其他諸如「活步太極拳」、「遊身八卦掌」、「迷魂掌」、「閃劍」等祕不外傳的高深功夫,也都傳給了李有甫。
李有甫認為自己是一個實事求是的人,為了探索更深刻的內涵與道理,他不斷地實踐,無畏吃苦。他描述:「在練陳濟生老師教的遊身八卦掌時,我除了站樁、練定式,轉掌一轉就是一、兩個小時。為了嘗試練功的全過程,我還練了走卦、走樁、穿林、走冰等方法,以期真正瞭解其中的內涵。」
1989年,將近90歲的陳濟生臨終前要把最後的本領祕傳給李有甫,但他未能及時趕到。陳濟生含著淚對自己的小兒子說:「有甫不來,我將這東西帶走了,從此沒有了。」一代武學大師傳藝竟然如此嚴謹,不得其人,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沒有傳!
揭開點穴的神祕面紗
武俠小說中,常見「點穴」的功夫,很多人對之神往不已。到底在武學中,有沒有「點穴」這門功夫呢?
事實上,陳濟生就是點穴高手。有一天,他要傳李有甫這項絕技時,沒想到李有甫卻拒絕了。李有甫娓娓道出始末:「陳老師要傳我祕不傳人的點穴術,一伸手就能把人點死了,非常高超的手法。我聽後說我不想學,老師很吃驚,很多人想方設法求他教這個他都沒傳。我說我想學能救活人的本領,而不是把人害死,於是老師還傳了我解穴的高級手法。」
乍聽這段話,讓人陷入深深的沉思中。遙想當年,陳濟生乍聞愛徒不學自己千金難買的點穴術,不知是怎麼一番心境?今日聽之,感覺那是重德的極高心性,在天地之間震鑠著……
「練習點穴是很辛苦的。」李有甫表示,「點穴的外功,主要靠硬力氣。練習的時候,開始練俯臥撐,十指著地,慢慢成為四指著地,最後到兩指著地的時候,指上功力就已經相當強大了。」
隨著外功增強,師父會教行氣引導,最後就可以練出內功。「那個時候輕輕一點,被點穴的人可能沒有甚麼大的感覺,但之後會慢慢出現問題,有時候肌肉僵硬,有時好像重病一樣,也有的個把月就死了。」
正因為點穴功夫極為危險,所以歷來師父擇徒都十分嚴格。但也有人以此為非作歹。李有甫就曾經認識一位點穴高手,因為鬥力爭氣,或者是其他原因向別人下手,「但後來他自己也得了大病,最後死了。」
他認為這是一種「天戒」,「應該是屬於一種報應吧,因為功能是不能這樣使用的。」
從武到醫,中華文化內在一致
為了更深地瞭解武術的內涵,練功之餘,李有甫也攻讀了大量中醫書籍,包括《黃帝內經》、《傷寒論》和道家的《雲集三千》等。從武術到中醫,在美國,李有甫先後被Samra和Alhambra中醫大學聘請為中醫教授和武術教授,教授學生中醫理論和太極拳。此前,他還曾是中國人體科學研究中心的副研究員。
李有甫離開中國之前,已經是一位結合武術、中醫與氣功的大師。
「關於點穴,我也是把武術、氣功和中醫結合在一起用的,給很多人治好了病。比如懷柔職工大學有個人上山打獵,不小心從山上摔下來,骨頭沒壞,但整個人就是動不了,像植物人一樣昏死過去。我一看就知道是閉了穴道,用手點了幾下,那人就站起來了。」
李有甫表示,人類脈絡和節氣時辰都有對應,有如河流枯水期和豐水期的情況一樣。「所以,如果不瞭解不能亂動,必須瞭解哪個時辰哪些脈行、哪些穴活,才能針對下指。」
李有甫解釋說,人體的「脈」如同河流一樣,如果有阻塞則會有相應的病狀。「衝脈」是一種最常見的治病方式,先把上游的穴位阻塞,然後再打開,讓能量衝擊病穴使之通暢。
從武術到「超武術」
拳法雖多,李有甫認為,每種拳法的出現都不是隨便創編而成的:「在歷史上發明創造這些拳的人,都有很高的道德修養、很高深的技藝,都不是一般的人。」所以這些「古老」的東西真能達到強身健體,而「新武術」不知其所以然地任意改動,可能造成的是破壞而非發揚,對武術、對習練者都非好事。
李有甫表示,「外家拳也是一門內練的功法,要求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從外練到內。真正傳統武術除了外在招式的表現之外,它還能真正擴展發揮人體的潛在能力,達到更高境界。內家拳要求內在的氣,經絡氣血都要運行得非常完好,達到很高的境界。還要意識活動,大腦思維要入靜。這種狀態下,外型上看不出來,但是用儀器可以測試得出來,大腦入靜程度非常高深。」
武俠小說常說把「任督二脈打通」形容為一代高手的情節,任督二脈就是小周天。李有甫表示,一般習武之人要練通小周天是很難的一件事。李有甫在研究中,利用儀器可以測知,如果被測者的小周天通了,他的腦波與筋絡的脈動會是一致的。他的研究發現,大腦各個區域的腦電波是全身經絡波的縮影,而全身各條經脈的波則是大腦各區域活動的外延。人練功的目的是達到丹田、任、督、沖與四周經絡被啟動、有序化、同步化地運行;而大腦的入靜與周身經絡活動又是密切相關的。所以他得出一個非常重要的結論:「怎樣入靜就成了能否長功的關鍵。」
「我自己瞭解到過去武術界的高師,他們有很高的技能,但最後還是得練打坐、練入靜。」他說,練武到一定程度之後就是走入真的修煉,就是走入一種「超武術」的境界了。
走入真正的修煉
那麼,在中國武術、氣功、中醫界都稱得上是大師級人物的李有甫心目中,究竟甚麼才是「超武術」的境界?
1996年,李有甫的老友,同樣是山西人的中國著名歌唱家關貴敏到洛杉磯演出,李有甫前去拜訪敘舊,結果關貴敏告訴他說,自己已經開始修煉「法輪功」。當李有甫第一次拿到法輪功創始人李洪志師父的著作《轉法輪》時,他一口氣讀完了全書,當時48歲的他一邊讀一邊流淚,因為尋覓了半輩子的修煉大法,終於在美國找到了答案。李有甫激動不已:「我終於在一團迷霧中看到了光亮,找到了一個能實實在在教人修煉的具體方法。修煉兩個字,修在先煉在後。法輪功直接講出了『心性多高功多高』的修煉原理,而且法輪功層次很高,李老師把不同層次不同的法都講出來了。」
李有甫說出了他的超常經歷:「以前我練道家功練得好時,晚上睡覺就感到身體在空中飄,很舒服自在,那時候感到飄到雲彩之上。後來煉法輪功後,我也感覺身體上飄,但經常是飄到地球外邊去了,感覺地球越來越小,後來太陽也越來越小。一次衝到銀河系之外了,到了宇宙空間中,周圍黑黑的,速度非常快,當時想說我還得回去修煉,叫起師父的名字,結果一下子就回來了。那種層次是非常不同的。」
李有甫認為,自己以前練過的東西和法輪功不可同日而語,以前被人稱為大師,現在也當成了笑話:「我過去所謂的大師,只是常人水準上的大師,在真正修煉者面前,我還是個小學生,在真正修煉層次上我只是剛入門的學徒。」
這位自謙是剛入門的學徒深深一嘆:「我常感嘆人類還能有這樣美好的修煉機緣,還能有這樣純正高深而又實實在在的高德方法,能修煉法輪功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那種幸福美妙的感受難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