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華人藝術家中2011年最受國際矚目的,當屬曾擔任2008年北京奧運主場館「鳥巢」設計藝術顧問的艾未未。
艾未未在去年10月被英國《藝術評論》(Art Review)雜誌評為年度「最具影響力百大人物」(Power 100)榜首。此外,他更在12月榮登法國《世界報》2011年度人物,以及奪下美國《時代》(Time)雜誌「年度風雲人物」第3名,僅次於虛擬人物「抗議者」及指揮獵殺賓拉登的美軍指揮官威廉‧麥克雷文(William McRaven)。而艾未未也名列美國知名《外交政策》(Foreign Policy)雜誌所選出的2011年「全球百大思想家」第18名。
百大藝術人物+風雲人物+思想家= 中共眼中釘
究竟是甚麼原因讓艾未未在「百大藝術人物」列名榜首,且在「年度風雲人物」、「百大思想家」中進榜?
艾未未近幾年在中國因為持續調查毒奶粉事件、汶川地震豆腐渣工程、上海大火,並聲援襲警的楊佳、維權人士譚作人等,成為中共的眼中釘。艾未未在上海的工作室,也毫無預警地在2011年1月被中共夷為平地。
2011年4月3日,艾未未預定從北京飛往香港,再轉往台灣洽談藝術展覽事宜。未料卻在北京首都機場過海關時遭到逮捕,震驚海內外。中共此舉不僅引發國際特赦組織、無國界記者組織強烈反對,法國、德國、奧地利、英國、美國、歐盟也紛紛呼籲中國立即放人。
在國際壓力下,祕密消失81天的艾未未,終於在6月22日獲釋。但中共規定他在獲釋後一年內,不得接受採訪、會見外賓、使用互聯網或是與其他維權人士交流。此外,北京公安指稱法定代表人為艾未未夫人路青的「北京發課文化發展有限公司」存在逃避繳納鉅額稅款、故意銷毀會計憑證等犯罪行為。
不過,艾未未在隨後接受與中共密切相關的《環球時報》專訪時,否認他「承認偷稅」,並表示將繼續直言不諱反對不公。他說,他希望有一個「科學民主的政治體制」,但從未試圖改變中國政府的形式。他還說,他「永遠不會停止對抗不公」。
罰款+借款+債主= 童話+神話
直到11月1日,北京稅務局終於祭出一道命令,對艾未未開罰1,522萬元人民幣(約7,242萬新台幣),並限制15天內執行。不繳的話,不止追加罰款還要判刑蹲監;如果要上訴,也要先繳交一半罰金。
對此,艾未未與朋友們發起了一場「成為艾未未債主」的運動。11月3日,艾未未發出推文表示:「借給我吧,贏了我還,輸了我也還。」11月4日,應眾多海內外民眾的要求,艾未未工作室公開了「借錢」帳號,並隨時公布「借款」的匯款情況,而艾未未還會製作精美的「借據」回寄給債主。接下來,一場悲壯的爭做艾未未債主的「草泥馬運動」,波瀾壯闊地展開。
某一天早上,艾未未走出屋門,看到院子裡落滿紙飛機。他養的貓兒正在玩這些紙飛機,過去撿起來一看,都是人民幣!民眾以這種浪漫、無私的方式,默默表達對他的支持!艾未未十分感動:「這不是童話,是神話。」
成為債主的學者王小山在微博上發出訊息說,他親自到艾未未工作室送錢,豈料人太多,「當債主還需排隊」。
據《德國之聲》報導,「艾債行動」截止於11月14日零時,不到10天的時間,實際收到款項869萬元,參與借錢行動的海內外民眾高達3萬人。
艾未未在11月3日接受台灣中央廣播電台楊憲宏訪問時指出,1,500萬人民幣的稅款大概是中共有史以來最高的,連中國中鐵股份有限公司一年的利潤也就這樣而已,而這數字竟然是他們一間小公司的欠稅,實在很好笑。
抗議+起義+民意= 道義+行為藝術
艾未未是世界知名的藝術家,通過在世界各地出售藝術品獲得了不少收入。他說,他不是為了錢,他將會償還所有人的「借款」,包括那些只有能力給他一塊錢人民幣的人。他說,他需要的是所有中國人給他道義上的支持。
「成為艾未未債主」運動成了一次民意調查、網路起義。原本當權者下黑手,要用1,500萬的鉅額罰款壓垮艾未未,沒想到艾未未卻將它轉化成另外一場真實、具體的「行為藝術」、「社會力量」,不得不讓人對艾未未的創意佩服至極。
艾未未在台灣也引起各界討論。在2011年10月29日起至2012年1月29日於台北市立美術館的展覽,因中共限制其行動、台灣也未發出邀請而無法來台,所以個展特別命名為《艾未未‧缺席》。令人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