儺(音同「挪」),迎神賽會以樂舞驅逐疫鬼。
《呂氏春秋‧季冬》注曰:「前歲一日擊鼓,驅疫癘之鬼,謂之逐除,亦曰儺。」
《論語.鄉黨》:「鄉人儺,(孔子)朝服而立於阼階。」
張衡〈東京賦〉曰:「卒歲大儺。」
101. 美人如玉
趙國 平王府
趙國大皇子早在十八歲就已經封王並且出宮開府。雖然平王妃才入門,可是大皇子的姬妾卻已無數,佔據了平王府內院大大小小的房間,只留下屬於正妃的東院還能給陳玉一個喘息的空間。
陳玉,梁國四公主,趙國平王妃。嫁來趙國不到一年,已經懷胎五個月。但沒有人重視這個胎兒。擁有幾十個皇子皇女的趙王不在乎,一心想把娘家姪女再多抬幾人進平王府的趙王后不在乎,已經擁有許多庶子庶女的平王胡睿不在乎,連陳玉自己都看起來很無所謂。
不管陳玉身邊的侍女與嬤嬤們如何提醒她,她仍然每天花大量的時間畫畫、捏陶或者擺弄滿園子的花卉。
陳玉甚至連問都不問胡睿的後院又來了甚麼美人。從她進府的第一天起,陳玉就免去了這些姬妾晨昏定省的禮節,她甚至把掌理王府中饋的大權都交給了總管太監,而這些姬妾的一切事務則交給了胡睿的一名側妃──尤氏。
曾經她也對自己的婚姻有過憧憬。舉案齊眉,一生一世一雙人。但自從知道自己必須前來趙國和親,和親的對象就是以殘暴冷酷著稱的大皇子胡睿之後,她只是淡淡地勾起了一抹嘲諷笑容,然後就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比起眼前的生活與來來往往的人們,她更常浮上心頭的是在梁國皇宮裡的日子以及她的妹妹,陳玲。
身在皇家,她們享受著殊榮與厚祿,所以這是她們無法逃避的責任與命運。陳玉明白即使楚國沒有指定求娶陳玲,她的兄長也就是現任的梁王也會這麼安排。讓向來被視為精明能幹的她,能夠忍氣吞聲的她嫁到趙國,讓天真善良少心眼的陳玲去楚國。
陳玉從小就疼愛這個善良的妹妹。雖然理智上她明白自己應該來趙國,卻也曾在步上鸞駕的那一刻對自己的妹妹心生妒嫉。為甚麼同母同父出身,陳玲的命運就是比她還好?
楚國皇室未必是最好的歸宿,但比起趙國這道德淪喪、後宮淫亂的地獄,哪裡都是天堂。她沒有超常的智慧能夠面對這一切,唯一的方法就是讓自己死心,徹底地死心。因為不抱著期待就不會心痛。
幸好胡睿有龐大的後院,他不常來打擾她。尤其在她懷孕之後,胡睿就更少踏足她的院子。陳玉唯一訥悶的是為何她可以平平安安地懷胎至今,沒有遭遇毒手。
坐在廊下光線充足處作畫的陳玉輕輕放下畫筆,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腰。
胡睿跨進院子時看到的就是陳玉微皺著眉撫著腰部的樣子。
他是天之驕子,從來都不知道如何哄女人。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他父王之外,他唯一忌憚的就是畢卡斯。其餘的時候,他就是隨心所欲的一個人,誰也不能夠讓他去做任何事情,誰也不能夠阻擋他去做任何事情。
胡睿舉起手制止想向他行禮的宮女。突然來了興致想要這麼靜靜地看看他的元配夫人。
陳玉不是那種絕世美人,但是不可否認的,她是一位美人,而且皮膚細膩,再熱的天氣也不曾見她汗流浹背的模樣。正是人如其名,美人如玉。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
她的個性似乎也像一塊涼玉。即使對待他這位夫君,仍然是不遠不近,待他如同侍奉上位者。這樣很好。胡睿對那些嘴裡說著甜言蜜語,背後裡爭風吃醋的女人實在是不耐煩。陳玉從來不拿那些無聊的事來煩他,他很滿意。
他不滿意的只有一點──陳玉不是那個傳說中的執令女。如果她是執令女,就能夠助他得天下,而不是只有微薄的牽制梁國的效用。
胡睿不知道是誰故意把那個傳說散佈出去。如今有志於天下者都欲得陳玲為快。比如說胡睿的那些兄弟們,不僅放話出去,還紛紛往楚國布線。說不定真有人能把陳玲擄來,因為據傳楚國太子並不重視這個陳玲,對她安全的警備防範也多有疏漏。前不久疫病散播時,被醫所收容隔離的病患幾乎人人都曾近身見過她。
可惜的是她總是戴著帷帽,所以真正見過她容貌的人並不多,也沒有畫像流傳在外。
不過胡睿娶的可是陳玲的胞姐。據說陳玉與陳玲長得有七八分相似,所以陳玲的模樣也許比不上那天下第一美人丁星卉,但一定也不差。何況能成為雲門所肯定的執令女,外貌如何已經不再重要。
站了一會兒之後胡睿發現陳玉的注意力完全都在她的畫作之上,於是輕咳幾聲,才讓陳玉發現他的存在。
「王爺!」陳玉款款起身。
「畫甚麼?這麼專注。」胡睿走到她的畫架前面,這才看清她畫的是一頭狀似獅子,毛色灰白,張開翅膀在空中翱翔歐的神獸──貔貅。
貔貅又名辟邪,本是這塊大陸上的三大神獸之一,原本鎮守在趙國太廟裡。據說牠以魔怪為食,具有扼止瘟疫的異能,但這頭神獸早已消失不見,幾乎成為趙國皇室不可碰觸的禁忌。
但這次疫症四起,民間便有人想起貔貅,並自行繪圖印刷,不少民眾私底下買來鎮宅避邪,希望能逃過疫病的災難。
「這種東西畫來做甚麼?」胡睿皺眉。「父王不喜歡人們談論牠。」
雖然不得不承認陳玉畫得真好,那頭貔貅凶猛威武,就似要從畫中飛躍而出。但就怕這樣的東西傳了出去,成為對手攻擊他的藉口。
陳玉淡淡一笑:「不就是神話傳說嗎?沒有人見過的東西,只是畫著好玩,不會流出府去的。」
胡睿點點頭,轉而問道:「適才看妳扶著腰,可是不舒服?」
說罷便扶著她的腰,二人一起回到室內。
陳玉在桌前坐定,侍女倒了二杯花茶。陳玉喝了幾口之後才說道:「剛才坐著作畫久了,沒事的。」
胡睿也坐下喝茶,沒再說話。
陳玉見他一身正式的官服,再看看屋角的沙漏。「王爺用過午飯了?」
胡睿搖頭:「有甚麼好吃的?」
胡睿嗜肉,但陳玉卻飲食清淡。胡睿的飲食自有府內的大廚負責,陳玉另有小廚房以便不時供應些熱湯熱水。這會兒本就近午,傳膳倒是方便,二個廚房早就做好準備,一經傳喚沒有片刻就送上來滿滿一桌的菜。
皇家本有食不語的規矩,但胡睿向來不管那一套。邊吃邊說:「下個月父王大壽,梁楚都會派人來賀。妳何不邀請妳五妹來看看妳,一路上還有楚國禮部的官員陪同,也不過是十日的車程,累不著她。」
陳玉正在夾菜的筷子一頓,陳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