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拾階而上,走進了一條石板路,兩邊商店順坡而築,
店裡照射出輝煌燈光,呈現山城熱鬧繁華的景象……
自從2009年「八八水災」造成阿里山鐵路沿線坍塌以來,已經很久不曾看見火車開進奮起湖車站了。從月台走進這個有「南台灣九份」美名、海拔1,405公尺的山城,仍然能聞到山林間飄來老街便當的飯香。
奮起湖便當有特色
聞名數十年的奮起湖便當,菜色跟古早不同了。接近車站這家餐廳,門前仿置了一座木製售票亭,旁邊還並排著一個紅色「中興號」火車頭造型,看起來唯妙唯肖,吸引不少遊客的眼光。我在「售票口」付了錢,裡面遞出一張「車票」來,算是餐券了。餐廳建在山坡上,從突出屋舍的窗戶能俯瞰老街的街道,幾個遊客正從街道走過去。便當來了,圓形的大便當盒裡有一大塊炸排骨,還有滷油豆腐、高山竹筍、高麗菜、紅蘿蔔片,又配上酸菜、酸梅,顏色鮮美,飯香撲鼻,一看就讓人垂涎欲滴。
這裡也有飯店提供的鐵盒、檜木盒及木片盒三種便當,鐵盒及檜木盒便當價錢較高,便當盒可以保存,傳統的木片盒便當則物美價廉,有些商家會在便當盒打上「台鐵」標誌,既可飽腹又是紀念品。
餐廳前賣山葵的老伯說,沿著山坡民居走下去,靠近肖楠樹林的一家便當店,在茶葉採收期,專門賣給採茶婦人。這家的便當獨具風味,用關山米煮成的黏稠白飯及特製的紅糟肉,加上龍鬚菜、酸菜、半個滷蛋及紅枝豆,再放一片鳳梨或蘿蔔,十月裡還有大碗豆,高山竹筍、高麗菜是少不了的。
台灣海拔最高的老街
奮起湖隸屬竹崎鄉中和村,位於八掌溪源頭,三面環山,開口朝向西南,地勢宛若畚箕狀,雲霧環擁如湖,故名「畚箕湖」。阿里山公路尚未開通前,蒸汽火車是奮起湖唯一對外的交通工具。森林鐵路蜿蜒崇山峻嶺間,早上由嘉義出發的火車,翻山越嶺,抵達奮起湖已中午時分,饑腸轆轆的旅客常利用火車加煤加水時,到老街買便當或糕點果腹。
火車到了這裡,算是中繼站了,東行往阿里山,西下就是嘉南平原,往來商旅多,發展成山產、木材及民生物資的集散中心,形成特殊的山城風情,造就了老街的數十年繁華。
從山坡上望向石桌方向,雲霧飄緲間,遠山撲面迎來。我拾階而上,走進了一條石板路,兩邊商店順坡而築,店裡照射出輝煌燈光,呈現山城熱鬧繁華的景象。這是台灣海拔最高的老街。左邊這家,裡裡外外擺滿了各式糕餅、山葵、苦茶油等當地特產,走道上,垂掛著琳瑯滿目的藝品、古物等,遊客進了店裡真如置身特產世界。右邊這家餐廳地基高了一截,坡邊上築了欄杆,客人坐在裡面,迎著山風,看著腳下走過的人群,享受居高臨下的快感。
火車餅有人情味
踏上一段石階,轉個彎就進入另一條街道。一位「火車餅」專賣店的年輕老闆熱情地招呼我,他手上拿的就是「火車餅」了,鮮黃的餅皮上還烙上火車頭的形狀,看起來有趣又引人垂涎。早期在這裡休息的遊客,吃了便當就上路了,不管上阿里山還是到嘉義,還要搖晃一段漫長的旅程,中途肚子就餓了,可是前無村後無店,買不到東西吃。年輕老闆說:「村人就做了這種餅,方便旅客在火車裡食用,火車餅的名字就這樣叫起來了。」
旁邊這一家餅店前擺了一個老舊烤爐,爐架上掛了寫著「阿公的炭烤餅爐」的木片。餅店女老闆說,這是以前烘烤喜餅的爐子,烤爐以鐵製的三腳架支撐大鍋,裡面擺滿細炭,細炭上鋪上一層炭灰,然後在炭灰上放置烘餅的平底鍋,蓋上圓蓋子,上面再堆放粗炭,這樣上下加溫烘烤三十分鐘,才能烘製出五個喜餅。
聽女老闆這一解說,見證了早期村民製餅的質樸道地,似乎也聞到喜餅的香味了。
跨過鐵軌,車站後方有一片「四方竹」林,竹桿方形,樹形優雅,走過竹林,枝葉搖曳生風,感受到了陣陣涼意。順著杉林步道攀上後山,在這裡可一覽奮起湖全景,遠處雲霧仍然籠罩著整個村莊,近處鐵皮屋頂的建築就是車庫,蒸汽老火車頭已洗去征塵,靜靜地停在那裡。眼前長長的月台伴著鐵軌,筆直伸向森林深處。村人及過往旅客,都盼望有一天汽笛再度響起,火車冒著白煙慢慢駛進月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