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歷史是每個永恆瞬間的存在形式。」
──取自英國詩人艾略特(T.S Eliot)詩作《小吉丁》(Little Gidding)
台大校園內近來出現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景象,台大象徵之一的傅鐘上,掛滿了召喚親人回家的黃絲帶,另有白布條上面寫著偌大的字「鍾爸爸回家」、「讓愛團聚」!
這是台大學生聲援台灣公民、竹科科技公司經理、法輪功學員鍾鼎邦的方式。台大學生們藉此呼籲立即釋放被中共非法關押的鍾鼎邦,盼他早日回家與同是台大學生的女兒鍾愛和家人團員。
台大的傅鐘意義非凡,是為了紀念第四任校長傅斯年所建。傅斯年知識分子的風骨和對自由主義的堅持令人景仰,最為人稱道的即為「四六事件」,在白色恐怖年代當警總欲進台大校園抓補學生時,傅斯年挺身說不,還跟警總司令嗆聲:「若有學生流血,我要跟你拚命!」這樣的知識分子氣魄成為台大的精神典範。
傅鐘承載這精神,成了追求真理的代表,也成了台灣民主化的象徵,像是台灣第一次的絕食抗議事件──1971年的「杜鵑花學運」,學生們就是在傅鐘下開始的;1991年的學運世代,學生們在傅鐘下絕食,也成了台灣民主化中珍貴的一頁。
隨著解嚴、總統直選、政黨輪替……台灣自由民主的進程飛快地往前進,基本上達到了政治民主化、言論自由化等現代社會指標。
今日傅鐘上再度出現布條與黃絲帶,在我看來,是在提醒重新省思台灣民主化的意義。台灣一再地受到歷史的拷問:若整個華人社會沒完成現代化自由、民主、人權價值的確立,台灣社會的現代化進程只能說是完成一半而已。
台灣今日的政治處境,是延續上個世紀中國尋求現代化下劇烈衝突變動的大劇碼:西學東進下的中國,君主立憲失敗,清朝遭推翻,緊接著國民政府遭共產黨驅逐出中原,台灣走進「白色恐怖」,中國進入共產主義「人間天堂」的大實驗。上個世紀末,蘇聯與東歐共產的解體,證明共產主義全面失敗,然中共繼續擁抱專政,而蔣經國選擇解嚴。台灣走上了真正的現代化道路,但中國仍然未完成清末開始的現代化進程,仍在中共專制的恐怖統治中。
隨著全球化的到來,中國「世界工廠」興起,台灣產業外移,大量台灣人在中國工作、做生意、居住,台灣不能再置身事外。傅鐘上的布條使我們發現,光有台灣的自由民主,並不能保障台灣人的安全,傅鐘的精神告訴我們,自由從來就不是一條容易的道路,台灣曾經走過辛苦爭取自由的路途,但今天,台灣仍然不可鬆懈,我們必須拿出以往的努力,積極爭取中國的自由,才能換取我們自身的安全,同時完成那百來年前開始的中國現代化歷史大戲。
如果政府不願意那麼做,那麼我們每個個人得自己做,因為艾略特說:「歷史是每個永恆瞬間的存在形式。」當年傅斯年說出「若有學生流血,我要跟你拚命!」時,就成為「永恆的瞬間」,那是歷史讓人們得到「救贖」的關鍵。
所以今日,我們每個人必須大聲說出:「釋放鍾鼎邦!」那是站在歷史此時此刻屬於我們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