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浩喃喃重覆著:「相不相信前世今生......」
姚爍說:「你一定想著我為何問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其實所有的問題都是息息相關的。」
「你們這些港仔,總認為我是個官三代,太子黨,但你們知道我到香港就是執行這個計畫而來嗎?雖然我不算核心人物,可是我依照家裡的指示來香港,也的確扮演著其中一個角色,並從中為家族與自己謀取利益。姚爍是我的真實姓名,但你知道有多少太子黨與他們的白手套,在香港是使用化名嗎?」
唐浩聽姚爍點了幾個他們圈內朋友的名字,以及這幾個人真正的背景身分,心中的震驚已非言語可以形容。
「可是你以為像我這樣的人,為何會做出遠離權力的決定?」姚爍輕飄飄地丟出這個並未外傳的內幕。
「你離開姚家了?」唐浩張口結舌!雖然他知道姚爍近幾個月來從娛樂場所消失,整天跟在翟先生身邊,卻不知姚爍已經與家裡決裂。
姚爍點點頭:「最近因為一個機緣,我突然悟到自這輩子其實一直都沈睡不醒。」
姚爍嘆口氣接著說:「人不只這一世,我不想把自己的永生永世拿來給家族與這個黨賠葬。......三少,如果你有信仰,如果相信世上有神,相信天堂,或者相信人有前世今生,那麼在面對中共的時候,很多事情都會變得很清晰,很容易做選擇。」
「我並不清楚中共高層的這些人,但這些人不都是一個樣子嗎?錢、權、色……共產黨裡還有好人嗎?」唐浩覺得繞不出來,要救人,也要維護企業的利益。可不可以不選邊,依法辦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呢?
只消一秒鐘,唐浩就在心底苦笑,如果中國講法治,能有今天這場禍事嗎?
「你說得沒錯。這是個體制犯罪、結構犯罪。我來香港時就認為,這些錢,我不賺也有人賺,這些事,我不做也有人做。錢是力量,權也是力量,至於色,那就更不在話下。雖然還是有極少數人在堅持一種底線,希望能在這個專制的體制下,做點有益人民與國家的事。只不過這樣的想法,在中共這個體制沒有解體之前,是絕對做不到的。」
「中共不可能改革?」唐浩問。
「除非中共改名為共和黨或民主黨,甚至是國民黨或民進黨,那大概還有改革的機會。否則只要一天不清算毛左思想與共產主義,就永無改革的可能。」
「這樣聽起來很絕望!」唐浩說。「但是這些和我們待會要如何救人,我又該如何抉擇,以及你說的前世今生有甚麼關聯性呢?」
「如果你相信這一世只不過是累生累世中的一段過程,或者你有信仰,堅信自己終會回歸到神的世界、神的懷抱,那麼,待會你該做甚麼選擇,那是很容易的。」
唐浩猶豫地說:「我不能確定,我們家裡拜觀音,我也接受藏傳佛教,家裡還有個佛堂,我收了幾尊藏傳佛像的古董……但你說的前世今生,我的確有過這種感覺,有時候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卻覺得很熟悉,有時遇到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也會冒出這樣的感覺來……這是前世今生嗎?」
日常生活中的爭權奪利已占滿自己全部的心神,唐浩真的沒想過,如果這一世只是個過渡,他是否就會活得比較淡然,比較有看透人生的眼光與智慧?
姚爍笑道:「是啊,上輩子的親友集體轉生,或者上輩子你曾去過那個地方;又或者是做夢的時候,在另外一個世界裡……有人說這個世界是無數個平行世界所組成的,每個平行世界裡都有一個對應的你……」
唐浩不是個沒有悟性的人,沈吟了一會兒之後他開口道:「那塊地的利益不重要。」
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就算損失了那塊地,唐家也傷不了根本。這或許是出發前父親提醒他,錢不重要的根本原因吧!
姚爍點點頭:「你似乎懂了。」
「所以我沒必要為了利益出賣靈魂。」唐浩又接著說,有點像是自言自語與自己打商量。
姚爍再次點頭,沒有打斷唐浩。
「人是一定要救出來的,但對方毫無道理抓人,我完全可以理直氣壯地上門要人,不必答應任何條件。」唐浩說著拿起飛機上的付費電話,撥通了父親的專線電話,慎重地與父親快速商量幾件事。
「好的,我明白。待會下飛機我會先弄幾個用完即丟的電話號碼……嗯,我明白。」
姚爍轉頭看著窗外的白雲,想著離開「純真年代」之前,翟先生對他說的話……
唐浩掛了電話,心底更加踏實了。
「二少,我鄭重拜託您,無論如何,星卉的安全……」唐浩的話被姚爍舉手打斷。
「既然都來了,我自然會著重丁小姐的安全。你父親在香港坐鎮,必須掀起一波媒體熱,同時要把這件事往國際媒體捅。報導越大、持續時間越長,你們越安全。否則,誰也料不定,你這一去要多少天才能和丁小姐一起重獲自由。」姚爍說道。
唐浩拿出自己的名片,在上頭寫了幾個電話號碼之後交給姚:「我父親的專線,還有幾個媒體界朋友的電話。如果有事聯絡……以防萬一吧!」
姚爍收下了這張名片。然後兩人一直到下了飛機都沒有再交談。
兩人沒有行李,一下飛機就直奔海關檢查證件。但一入關,就有兩組人馬迎了上來。
「唐先生。跟我們走!」說話的人有張國字臉,一看就是國保公安那類的人。
唐浩轉頭看看姚爍。姚爍輕輕點頭。於是唐浩沉默地跟著這組人馬離開。
「二少!」另一組人趨前。
姚爍揚眉問道:「哪個單位的?」
來人報了一個單位名。
「你們頭兒就派你們這幾個角色來接我?」姚爍冷笑。
來人不慌不忙地答道:「這不正忙著審問人嘛!」
姚爍哼了一聲:「行,我跟你們走,但先給你們頭兒撥個電話。」
來人拿起電話就打,接通後便交給姚爍。
「我只有一個要求,丁星卉的人身安全,你如果不能保證,那就立刻把人送出來。」姚爍開門見山,沒有半點含糊。
「那樣一個美人,沒人忍心傷害的。」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不太正經的回答,背景是一片笑聲。
姚爍也笑了:「那感情好,如果丁星卉被動了一根毫髮,信不信爺兒帶人把你家裡大大小小也全部拿下?我如果沒記錯,你還有個小三,正在香港待產?是個雙非孕婦?」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只有壓抑的呼吸聲:「二少,伸手不打笑臉人,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敢砸我的場,沒膽面對後果?」姚爍淡淡地說。
「我這不是奉上面指示辦事嗎?」對方怒了。
「你儘管辦你的事,但那位女士,你仔細了!」姚爍說完,不等對方答覆就掛上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