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5月5日晚上,對於許多馬來西亞人來說,是絕望與憤怒的漫漫長夜,是馬來西亞民主最黑暗的一夜。
這場馬來西亞獨立以來最激烈的國會大選,不僅朝野勢力相近,更有多達1900名候選人參加競選,加上執政黨執政近56年,貪污腐化問題嚴重,許多民眾思變已久,追求「變天」氣勢銳不可擋。面對龐大壓力,執政黨國民陣線(簡稱國陣)於投票前便屢屢透過各種手段,企圖干預選舉。這些小動作當然更激起不少民怨,沸騰的民意也促使反對派人民聯盟(簡稱民聯)的支持聲水漲船高,選情相當緊繃。
然而,即使此次投票率史無前例地高達80%,氣勢驚人的民聯最終仍沒能擊敗國陣。
從刁難反對黨、賄選、大量開放外勞擁有投票權、某部份選民可事先投票但供辨識的墨水容易退色而有重複投票爭議,到最後甚至直接在開票過程中「關燈」,憑空生出票數足以扭轉局勢的票箱……。為了鞏固政權,這次的選舉國陣幾乎不擇手段,各種「奧步」紛紛出爐,舞弊手法之誇張,讓選民簡直不可置信!
然而即使不少人提出抗議,由於馬來西亞傳統媒體(電視、廣播、報紙)被政府長期控制,加上網路仍受到監控,傳播力量有限,投票結果仍然在5月6日淩晨4點出爐,國陣最後贏得133個國會議席和275個州議席,席次過半,政權確定延續。
結果公佈後不久,Facebook等社群網站上便出現大量黑色浪潮,民眾紛紛將顯示圖片換成黑色,諷刺國陣的關燈奧步,哀悼大馬民主的死亡。
「我想我們馬來西亞的人民真的很天真,很傻的以為只要用我們手中所謂神聖的一票,就能開啟馬來西亞民主自由的大門。」大學時代即來台念書,目前已在台灣定居工作的馬來西亞華人Sim Yiing沉痛說道。
選舉當天,她特地飛回家鄉投票,返台的過程也不斷與家人通電話實況開票過程,但越洋電話卻越打越心寒。
「很多人,尤其華人與印度人,這56年來是從來不投票,但這一次,他們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他們)這次除了將希望寄託於民聯,同時也想要開啟民主自由的那一扇門。」緩緩述說過去的歷史,從Sim Yiing淡然的口氣,聽不出來是憤怒,還是難過。
Sim Yiing:「政黨本來就該輪替,這麼多年了,我們在選舉時還是無法很公平的以兩黨的政見來決定手中一票該給誰,何況這一次,民聯已準備好了,政見也發表了,反觀國陣卻是什麼也沒有。」
首相納吉(Najib Razak)認為這次的選舉會如此激烈,所謂「華人海嘯」的因素占了大部分。對此,Sim Yiing認為那不過是國陣的分化手法,她認為三大族群──馬來人、華人、印度人──在馬來西亞已經來到第三代,種族間的歧視衝突不再像以往激烈,加上教育水準提高,民眾的公民意識也逐漸覺醒。其中隸屬於民聯的候選人拉菲茲(Rafizi Ramli),他雖身為馬來人,最後卻在華人居多的班蘭(Pandan)選區打敗代表國陣的華人候選人,成功突圍,就是最好的證明。
面對這次結果,Sim Yiing認為雖然失望,但她並不會因此失志,日子還是要繼續過下去,她也相信民主的進程將會繼續前進。但Sim Yiing也坦言,目前大眾比較緊張的,還是會擔心重演1969年的513事件,當天投完票回家,長輩們都很緊張地提醒她把指頭上的墨汁洗掉,「那時我還是不理解,不過就是個墨汁有那麼嚴重嗎?現在我明白了……多年前『種族暴動』的陰影依然存在。」
這次的馬來西亞大選也引起了台灣地區的高度關注,除了因為舞弊狀況與台灣選舉史的高度相似,大馬政府的蠻橫專制,更讓國人體會到台灣民主的得來不易。
Sim Yiing:「在台灣經歷過兩次總統大選,每一次都會莫名的跟著大家緊張的守著電視機旁看著開票的結果。」許多馬來西亞華人也坦言,來台灣後都相當羨慕台灣的高度民主化,雖然政府同樣存在諸多問題,但至少台灣人擁有權利與管道,去說出自己想說的話,例如遊行示威,在馬來西亞幾乎是不可能看到的。
目前,反對派民聯除了拒絕承認這次大選結果,根據《當今大馬》報導,民聯領袖安華(Anwar Ibrahim)也宣布將號召支持者於週三(8日)晚間集結,抗議選舉不公。至於當天選民能否保持冷靜,讓活動和平結束,證明馬來西亞的民主已準備好走向下一步?只能說:大馬請你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