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視3月底推出的社會寫實劇《我們與惡的距離》造成很大迴響,我十分喜歡每集開始的鋪陳,片頭利用「品味新聞台」臉書(FB)專頁的特效鏡頭,帶出每集的引子,由劇中人物所引發的不同事件做為起始。
在現今的網路時代,網路世界裡的網友可能有你、可能有我,不但生活處處離不開媒體,種種的輿論留言藉此延展開來、從而交集,最後如同八點檔連續劇一樣,大家都有關係。《我們與惡的距離》由一個無差別攻擊事件出發,最大限度地塞進能說的議題:死刑犯、網路霸凌、頂客族、親子關係、精神障礙與更生人的對待等,影射真實的案件,然後藉由不同角色的身分與責任,讓觀眾站在不同的立場去體會、去思量。
每個人在社會上都有不同的角色,每個人也都有各自不為人知的難處。如同劇中的宋喬安,她是事業上的佼佼者,然而在母親這個角色上,相較於丈夫,對待女兒的方式仍有過多的不足;王赦,是一位正義感十足的法扶律師,卻被社會上多數人唾棄,當事人可能也不會感謝他,重點是收入微薄;而李大芝,一個來自家裡經營麵館的平凡女孩,因為哥哥成了眾所矚目的凶手,如何在社會上正常生活,成了她與父母永遠的難題。
《我們與惡的距離》中,總有一個角色或時刻能讓你產生共鳴。像李媽在客運站叫大芝要好好吃飯,沒錢要講,會寄給她時,我簡直像看到了我阿嬤;當思悅跟大芝自白她曾經想過弟弟如果得了癌症會不會比較好?我也曾經問過我自己,如果家人得的是精神而非生理上的病,會不會比較好?令人驚奇的相似劇情,讓我瘋狂大爆淚。
幾個主要人物的名字也十分有趣。喬安、喬平兩姊妹,即是:平安;身為法扶律師的王赦,隱含赦免他的當事人走不過的心靈創痛;王赦的妻子美媚,諧音妹妹,從小就是不諳世事的公主;思悅一如既往的樂觀,從一開始無法接受人生低潮到正面迎擊;思聰,覺得自己天賦異稟,然而卻敗在思覺失調症;大芝,以前叫曉文,名字的轉變小與大,也暗示著心靈堅強的分水嶺;王曉明,王小明,隨處可見的姓名,表示誰都有機會犯罪,卻也不得罪任何姓名雷同的觀眾。
我欣賞此劇的原因在於:節奏緊湊明快,時間幾乎是平行進行,就像你我身邊正在發生的事情;畫面簡潔,用冷色調呈現如此嚴肅的議題,再適合不過;當角色內心掙扎難過的時候,鏡頭晃動,讓觀眾也跟著陷入錐心之痛;編劇總是會適時地拋出讓觀眾猜測的小疑問,好在不會吊觀眾的胃口太久。當吊在前面的胡蘿蔔一直吃不到,就算是再肥美的胡蘿蔔也會失去誘騙的功能。
猜測、解答、猜測……不停地重複這樣循環,適時地揭開面紗,觀眾便自然而然地陷入劇情而不自知。劇情之所以引人入勝,在於影射的是你我身邊發生的社會案件以及家庭議題。當那些傷痕隨著時間逐漸沖淡之際,劇情再一次地叩擊觀眾的心門。
從第一集開始,心心念念的「為甚麼」?到最後李曉明還是來不及給所有人一個理由。我想編劇想呼應鄭捷事件:草草處死、平息民怨,就以為天下太平。如同王赦一直質問的:「我們處死他,然後呢?」然後,人們都是善忘的,又繼續日復一日地過活,直到問題再次襲來。
人生不就是這樣嗎?當我們面臨人生交叉點:大芝從獨自封閉到選擇堅強面對;李家爸媽從躲避社會到選擇彌補為社會服務;喬安從忙於事業到選擇正視問題傾聽女兒;喬平與一駿從快樂頂客族到選擇迎接生命的誕生;美媚從不諳世事到選擇體會並支持丈夫;王赦從自我正義到選擇墮落再回到正軌;思悅選擇與廢柴男朋友切八段;思聰選擇與自己的病共處……不同的選擇,帶來不同的影響與不同的人生。
結局隨著王赦與一駿穿著律師與醫師袍的背影遠去。他們打從一開始立場不合到後面理解對方,兩人的互動變成本劇最輕鬆有趣的畫龍點睛。我們與惡的距離,孰是孰非?為公還是為私?你的選擇又是甚麼呢?
引進丹麥著名珠寶品牌潘多拉(PANDORA)的台灣代理人陳昱龍,曾分享這麼一段話:「告訴我事實,我會學習;告訴我真相,我選擇相信;但跟我說一個故事,它將會永遠留在我心中。」(Tell me a fact and I'll learn. Tell me a truth and I'll believe. But tell me a story and it will live in my heart forever.)透過這齣被譽為台劇巔峰的好劇,我想,這樣的好故事,或多或少都會在你我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