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一雙薄薄的手套,撕開熱氣騰騰的烤雞,香氣四溢、Q彈多汁的肉質,引人食指大動。以特別育種的「樂山雞」做成的手扒雞,在唇齒間留下特殊的風味與咬感,在台灣五、六年級生的心中印下一幕幕歡樂的回憶。
2017年的一篇〈【食尚評比】全台最強知名烤雞評比,誰是烤雞王!〉文章,針對香雞城、好市多、大潤發、21世紀風味館、家樂福、德州美墨炸雞等多家烤雞進行了盲測評比,「香雞城」的烤雞在顏值、雞皮、肉汁、風味各方面均拔得頭籌。評測員給出的評價是:香氣足、醬汁濃郁、肉質飽滿入味。
▲香雞城第三代接班人暨經理陳巧瑜。葉俊宏攝影
如今「香雞城」即使在市場上暫時退出,卻是流傳的經典。手扒雞奪冠的地位至今無可取代,有一大批忠實的鐵粉。對於該報導,香雞城三代接班人、樂山公司現任經理陳巧瑜表示,自己也是在網路上搜尋時看到,對於當時的評價,她自豪地說:「不是自賣自誇,我們的手扒雞真的是有它厲害的地方。」
▲香雞城曾經是五、六年級生共同的回憶。香雞城提供
40年經典:「香雞城」2024短暫快閃
「香雞城」由樂山股份有限公司創辦於1984年,其經典手扒雞曾經風靡一時, 1994年卻銷聲匿跡。直到2016年,再度於三重、新莊現身,然而,疫情期間又關燈歇業。
▲2024年10月25日,在三重空軍一村日式燒烤名店──「擺渡人29」門口,推出一波手扒雞快閃。香雞城提供
2024年10月25日,以往總是挺立在香雞城門口的「雞大叔」,再度出現在三重空軍一村日式燒烤名店──「擺渡人29」門口,推出一波為期四週、每週兩日的快閃。活動預告推出並開放預訂後,2小時就告完售,顯見「香雞城」依舊有其號召力。
香雞城是台灣40歲到60歲族群的共同回憶,這波快閃也是消費者敲碗許願後,經典味道的重現。人們以為「香雞城」要強勢回歸,陳巧瑜卻表示暫時沒有開門店的規劃。
▲香雞城的創辦源於創辦人陳欽樂「自己的雞自己賣」的想法。香雞城提供
由養雞廠到開門店:自己的雞自己賣
陳巧瑜的爺爺陳欽樂是香雞城的推手,原本專職養雞的他,歷經被倒帳的風波後,認為唯有「自己的雞自己賣」,才能確保穩定獲利。至於要如何銷售,陳欽樂做了兩次失敗的嘗試:第一家開的是口味與裝潢都很傳統中式的香雞城;第二家則模仿國外速食店全西式風格,兼賣義大利麵,但都沒有成功。第三家決定採中西合併式,陳巧瑜表示,當時肯德基、麥當勞已進駐台灣,就順勢模仿其販賣產品方式,包括商業模式、形態、裝潢等。
▲站立烤的方式,可以讓醬料與受熱更均勻。香雞城提供
身為武俠迷的陳欽樂,武俠劇中豪傑之士用樹枝串起整隻雞,架在火堆上燒烤的畫面,成為他打造商品的靈感。他與不少廚師朋友展開研發,開發出獨特的烤架,能夠將整隻雞支起立在烤架上,便於進爐燒烤、出爐刷醬,讓醬料能均勻分布在烤雞。而這樣的烤雞方法與醬料的配方也延續到現在。
新潮的烤雞也要有新潮的吃法,陳欽樂發明戴手套直接用手扒整隻雞的方式,帶動了台灣吃「手扒雞」的風潮,香雞城也成了很多人與家人、朋友聚會的場所,一起吃手扒雞的樂趣串起了彼此間的情感。第三家店因此一炮而紅,在巔峰時期,全台一度拓展到126家店面,單日平均可以賣2萬8,500隻雞。
▲陳巧瑜認為香雞城加盟店無以為繼,應是當時未收加盟金,且不懂系統化管理之故。葉俊宏攝影
不諳加盟管理:收店面專注食品加工
然而,盛極一時的光景卻無以為繼。陳巧瑜分析原因,應是當時未收加盟金,且不懂系統化管理之故。在沒有簽合約,無法約束加盟主的情況下,衍生出不少問題。陳巧瑜舉例,雞價是浮動的,但對於加盟主來說,原物料價格越固定越好。因此一旦價格訂下來,當市場上雞價浮動時,香雞城就必須自行吸收虧損。
香雞城和加盟主談好半年的雞價,就不會漲跌。雞價上漲時,加盟主會乖乖向香雞城買,雞價下跌時,加盟主就從他處購買,品質就不穩定。且漲時香雞城吸收虧損,跌時卻沒有機會回補。
當發現經營越來越困難的時候,加上當時有倒帳風氣,香雞城決定收掉8家直營店,把重心放到工廠端,轉型做食品加工。而其他加盟店,則由加盟主自行決定,在經營七、八年店面裝潢老舊,生意開始走下坡的情況下,不少加盟主不願意再翻新店面,便順勢結束營業,香雞城的招牌就此逐漸在繁華的都市中銷聲匿跡。
二代接班人陳巧瑜的父親陳宏寬,其後便專注於食品加工,產品有生鮮雞肉、雞塊、香腸加工、調理包等,主要銷售全台早餐店、簡餐店、連鎖餐飲等。陳巧瑜相當有信心地說:「全台灣每個人應該都吃過我們家的東西,只是不知道而已。」
▲2016年,香雞城在八里重新開張,小小的店面讓消費者重溫歡樂時光。香雞城臉書
榮光再現重:新擦亮香雞城招牌
2013年左右,第三代陳巧瑜加入家族企業。儘管食品加工穩定經營,每年營收十幾億,但香雞城這塊老招牌以及手扒雞的滋味,始終縈繞在粉絲的腦海中。陳巧瑜開始計畫重新擦亮這塊「傳說」中的招牌。
2016年,香雞城在八里重新開張,小小的店面讓消費者重溫歡樂時光,卻在一年後就結束營業。陳巧瑜無奈地說:「從開店第一天被罵到最後一天。」消費者不知道烤雞的門檻相當高,所需空間要足夠大,才放得下冷藏設備與廚房設備。但在店租高、人事費用也高的情況下,當時傾向以小規模店面為主,大約只有4、5坪,烤箱設備放兩台就滿了,兩台一次才烤24隻,被消費者譏諷說是「飢餓行銷」。
▲香雞城烤一盤6隻雞。香雞城臉書
為了滿足巨大的市場需求,2018年香雞城便在新莊開了大約125坪的店面,當時可謂盛況空前,最高單日賣900隻烤全雞。陳巧瑜說自己曾經31天不曾休假,每天工作超過18個小時,烤一盤6隻雞,一隻雞1.2公斤,烤架15公斤,一盤20幾公斤,又熱又燙,「烤到手都快斷了,腰都快斷了!」陳巧瑜下班回家洗完澡就睡,睡醒又直接出現在店裡。
▲疫情期間關店後,經歷三年的積澱,終於在2024年推出網店。香雞城提供
疫情波及:推出網購復生香雞城品牌
雖然看似風光,2021年疫情來襲,卻迫使香雞城做出關店的決定。陳巧瑜表示,公司採最嚴格的要求防疫,政府還沒規定不能內用,香雞城就已經不內用。
陳巧瑜每天進出店面,面對大量的消費者,感染機率相對高,如果回家再傳染給家人,進而帶到工廠,勢必造成嚴重的後果。在擔心疫情波及到加工廠的情況下,忍痛做出熄燈決定,「工廠是我們最重要的本業,如果工廠發生疫情,客戶可能就會不敢買我們幫他們生產的品項,波及就會比較嚴重,所以就乾脆自己先把店結束掉。」
店面收掉後,香雞城的品牌該如何維持?陳巧瑜的弟弟陳建宇主張做電商,於是先做市調,在各種販售食品的相關網站查看各類型商品的排行榜、銷售數量,再回頭檢視工廠的強項,確定品項後進行研發。研發後不停試吃,並將市面上同類型商品拿來進行盲測、評比,據以修正產品。
▲香雞城電商販售咖哩雞、雞湯、烤雞腿等商品。香雞城提供
經過一年多,香雞城電商終於在2024年中旬上線,透過官網、momo與蝦皮等平台,販售咖哩雞、雞湯、烤雞腿等商品。可惜的是,經典手扒雞依舊無法透過網購一饗消費者。
香雞城品牌透過網購模式復出,為了創造聲量,廣為周知消費者,2024年10月底在三重空軍一村推出快閃活動。陳巧瑜表示,這次快閃讓網購的銷量翻倍,網路上的討論熱度、聲量,也比做快閃之前來得高。
▲香雞城由武俠劇情激發靈感而推出的手扒雞,是否還能重返江湖?香雞城提供
烤雞門檻高:手扒雞能否重返江湖?
台灣炸雞市場蓬勃發展,除了速食老店如:麥當勞、肯德基、拿坡里、頂呱呱等,一些後起之秀如:胖老爹、繼光香香雞、德州美墨炸雞、昌平炸雞、正騰和炸雞等,如雨後春筍般迅速在市場上崛起。
然而,烤雞市場卻難以發展,除了少數「西式烤雞」如「21世紀風味館」,中式口味則以遍布風景區的「甕窯雞」較為知名,其他則散落在各地的特色小吃店,或是各大賣場推出的烤雞。
原因何在?陳巧瑜表示,烤雞不好做,不管是設備、製作的門檻,都比炸雞高很多,「一隻雞分切之後,不是整隻雞去烤的話,裡面的肉汁會流失。炸雞因為外面有裹漿、裹粉去油炸,所以肉汁還能鎖在裡面。烤雞一定要整隻,裡面肉汁保留才夠多。」
此外,烤雞的消費門檻也高。炸雞可分塊炸、分塊出售,可以少量消費。但是要消費一整隻烤雞,單價相對高很多,且必須要湊足二、三個人方可享用。這些都是香雞城要「復刻店面」無法突破的難題。
如何讓經典商品重生?陳巧瑜表示,香雞城依舊在找尋一個讓品牌重生的平衡點,要解決倉儲空間、廚房設備門檻高、烤雞時間長等問題,「找出那樣的模式之後,就可以再開店。」她知道香雞城有一群死忠的粉絲,但是如果沒有辦法克服難題,店面也不好開開關關。
香雞城官網上清楚寫著:「2024香鷄城將以全新的形式重返市場。」除了網購、快閃店,這個當年創辦人藉由武俠劇情激發靈感而推出的手扒雞,是否還能重返江湖?如何讓老粉絲回味,同時又能擄獲年輕世代的心?且讓我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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