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呜」──香港不合作运动的扩散

11月27日旺角清场后,香港民众试图以更多样的形式进行抗议,图为11月29日民众在尖沙嘴用上街鸠呜(购物)的形式来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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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期
林保华
作者为资深评论家、专栏作家、中共党史学者。曾担任香港大学经济金融学院院长张五常教授助理研究员,研究中国政经改革。

香港雨伞革命,79天终于清场而告一段落。不论是占中三子的戴耀廷,还是专上学联的周永康,都表示事情并未结束,如果矛盾得不到解决,未来可能出现暴动!这些并非危言耸听,因为旺角就出现多次流血冲突,警民相互追逐,如同巷战。

在金钟清场前夕,还出现学生的勇武派,组织「学生前线」。成立仅一天,脸书已有过万点赞,负责人说已收到过百人希望加入组织,目前核心成员有十多人,当中有一名中学生,其余为本地大专生。虽然清场时,他们没有活动,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们甚么时候会采取行动。

 

反抗精神已点燃 街头将取代议会

也无论是占中三子还是双学(专上学联与学民思潮)的领导人,都表示继续抗争的决心,也表示了要进行策略上的转变。例如占中三子之一的陈健民估计主流泛民的议会路线将被街头路线全面取替,因占领者正思考将运动转化至参与区议会和立法会选举,「用新生代的选票踢走保皇党」,故此不担心青年在清场后被失败感淹没,呼吁大家应思考更多如水流动的抗争方式,让「抗命不认命」的精神延续下去。

因为基本法在架构上已经注定泛民不可能在立法会取得多数,因此在中共阻挡普选的情况下,街头运动将可能取代议会路线,因为议会已经沦为清谈俱乐部。然而街头运动如何能够有效,给当政者形成压力,的确要研究出战略战术出来。

在9月22日学生开展罢课以后,曾经有几百学生游走不同地区,让警察疲于奔命,最后占领金钟,与政府开展「阵地战」。在9月28日政府用催泪弹与胡椒水围攻金钟占领区时,市民另外开辟铜锣湾、旺角战场,声援金钟来分散警力,让占领运动进入高潮。但是此后情况逐渐对占领者不利,因为政府以逸待劳,而占领者拿不出进一步可以对付政府的办法。于是声势逐渐衰落,即使开展若干反击,也挽回不了颓势。

这不是否定占领。因为占领本身所形成的阵势,以及延长到79天,引发国际关注,对中国未来的反抗运动、对台湾的九合一选举,都产生积极影响。但是死守阵地,也捆住了自己。如果当时也分出一部分兵力,到处开展游击战,政府可能就难用拖延战术来拖垮占领。

 

Shopping消费 「购物」转为「鸠呜」

在11月25日旺角清场时,梁振英于出访韩国前呼吁市民在清场后多些去曾被占领的地区消费,尤其光顾一些小商户,为他们打气。随即出现了「学民思潮呼吁市民前往旺角占领区支持商铺,响应特首呼吁,多多购物消费,湿平(shopping)乜乜乜(某某某)。」大批网民也纷纷转载相告,声称要前往朗豪坊警民对峙的「火线」一带消费。他们高呼「去朗豪坊疯狂shopping!!」

朗豪坊属于三合一大型发展项目,分别由朗豪坊购物商场、朗豪酒店及朗豪坊办公大楼组成。楼高15层,面积达60万平方呎,是九龙市区的潮流地标。其中商场近200间店铺,荟萃国际及本地潮流品牌与特色参观。

但是因为梁振英的呼吁,学民响应,反而使已趋平息的清场因为人潮涌现而使冲突加剧。结果旺角还紧张了好多天。26日傍晚,千名市民急不及待,在弥敦道清场后即响应特首,往西洋菜南街一带聚集并高呼「我要鸠呜」。警方惟恐有人乘机「光复」占领区,大肆驱散、殴打及逮捕「消费者」,以致现场市民慨叹「不如宵禁」,他们就不会去了。人权组织则指责警方的行为是「极权」及「疯狂」。

「购物」怎么会变成「鸠呜」?原来去年10月18日亲共人士组织反占中大游行时,有线电视记者访问一个女士来游行的目的,她惊慌失措的用普通话音发音的广东话答:「来『购物』呀!」说出来变成「鸠呜」。(「鸠」粤语如同「九」字的台语「狗」字发音。而「物」字的广东话如同英语的mut,与普通话差很远。)

这种骚扰战后来的发展,一个是发展到其它地区,一个是出现更多样的形式。例如11月28日是旺角清场后的第一个周末,根据大纪元的报导:

「晚上约9时,有人突高叫『弥敦道鸠呜(购物)』,数百人涌出弥敦道,有人高举黄伞,又有人举起模仿警方警告旗帜的黄色旗,写着『拥护689(梁振英),旺角买到够,差人请让路』。路人又一齐举起三只手指、模仿电影《饥饿游戏》象征自由的手势,作无声抗议。人们抵达弥敦道及亚皆老街口后,有人在金铺前观看橱窗,有人则声称等巴士,不断来回过马路,警察大为紧张。」

「在西洋菜南街聚集的市民10点左右达到高峰,现场已有至少数千人。而在10点15分,又有人喊出『购物弥敦道』,大批市民又开始涌向弥敦道。」

「入夜越深民众聚集越多,分别与警方在山东街、豉油街、亚皆路街等路口对峙,示威者各出『奇招』冲出马路:有人在路中心掉肥皂、掉钱,有人声称要『等巴士』,亦有示威者包围警车,要求警察『救救北极熊』。」

29日晚上约11时半,约500人由旺角出发,沿弥敦道往南走,经庙街、海防道、广东道,凌晨约3时到达尖沙嘴。他们沿途高呼「我要真普选」、「我要鸠呜」,途经的每个街口均会来回不断过马路及跌钱捡钱。到30日凌晨,警方大规模检查市民身分证,近百人被逐一查证。这过程据说有12人被捕。

旺角「鸠呜团」12月8日10时半再度出现,但热闹气氛消退,逾百团友雨中默然争普选,警方也没有出动武力。有团友表明会一直鸠呜至真普选实现,有的表示不排除转战其它核心商业区,包括中环及铜锣湾的大型商场。

12月11日金钟清场后,夜里近9时有近60名鸠呜团友聚集,表明即使金钟占领区被清场,但争真普选决心不变,并将转化为其它行动,有团友更透露,未来的日子会「打游击」,到中环或金钟鸠呜。

 

中共的极权专制每存在一天,香港民众的不合作运动就没有结束的一天。图为12月11日金钟被清场前的情景。潘在殊摄影

 

也是那天金钟清场后,约百人晚上在金钟搭地铁到铜锣湾抗议,部分人在崇光百货对面怡和街来回过马路,有人把零钱跌在地上去逐一捡回、有人停在路上绑鞋带。即使红灯仍未回到行人路。在场约30名警员维持秩序,红灯亮起时赶示威者回行人路。

不论鸠呜还是其它骚扰形式,很难区分真假,例如到便利店买一瓶水喝,是购物还是鸠呜,警察能够分清楚吗?如果任意逮捕,香港这个「购物天堂」立刻完蛋。这种不合作运动也会消耗大量警力,给特区政府增加很大负担。这些都是要告诉梁振英政府,必须面对民众的诉求,解决民众的诉求。而使用「鸠呜」这个字眼作为不合作运动的重要形式,不也是意味着中港之间深层矛盾的各个方面远远没有解决吗?岂止普选。

毛泽东的游击战术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现在是政府收复了占领区,因而处于「敌驻我扰」阶段。何时会再兴起其它运动形式,且看下回分解。因为可以肯定的是,矛盾没有解决,抗争不会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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