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拉(Zola),本名周曙光,1981年生,是中國首批公民記者。2011年娶台灣妻子後移民花蓮多年,2018年取得台灣公民身分。近期他再以公民記者身分躍上台灣媒體,為民眾所熟悉。
「我是無名小子,直到我發現了網路。」在中國網路興起之時,他以不同新聞的「路過現場」手法報導新聞現況,因此一炮而紅。佐拉透露自己在2022年已經離婚,未來將從事資訊顧問工作,並拍攝文化衝擊影片,作為生活的新起點。
▲中國改革開放,但佐拉的父親在煤碳壩中工作,經濟繁榮如電視上的煙火,模糊不清。Adobe Stock
中國經濟崛起 網路成照妖鏡
1992年,中國領導人鄧小平展開南巡,特區經濟開放,深圳從小漁村快速蛻變為國際城市。但佐拉家遠在千百里外的湖南寧鄉,父親周國全在煤碳壩中工作,經濟繁榮如電視上的煙火,模糊不清。
直到2000年,佐拉到廣東工作,先在電腦公司擔任業務,再轉其他公司任職網路編輯,再到動畫公司維修電腦。每跳槽一家公司,薪資就漲一倍,「這不是個案,大家都這樣,當時工程師月薪已經高達5,000元人民幣。」
此時的中國經濟每年呈現二位數成長率增長,但各地弊案、維權案件層出不窮,律師陳光誠、廣東中山大學教授艾曉明等透過網路為民眾發聲,中國民眾開始發現,網路世界比中國《中央電視台》的新聞聯播更加真實,Twitter(現改名X)成了大眾發聲渠道,中國菁英、民眾開始以Twitter作為聯絡工具,相互通知各地的維權事件。
▲佐拉的報導方式多為搞笑手法,並實驗「官方說法」有幾成可信。擷圖自紀錄片《High Tech, Low Life》
經營網站 成首批公民記者
佐拉當時也忙著經營網站,抒發個人看法,網友連動所產生的向心力,足以改變事件的力量,令他著迷。動畫公司中的辦公室人生,宛如劇透的電影,對他毫無吸引力,「我可以預測,接下來就是娶妻生子,所以,我就回去(家鄉)賣菜了。」
電影畫面的跳接,有自己的邏輯,但佐拉人生的跳接,是他硬生生掐斷順風順水之路,突顯他的個性並不乖順。當時他已二十六、七歲,賣菜之餘,同樣關注網路上的聲音,並親身趕赴現場,為網友提供第一手資料,也測試「官方說法」的可信度。
2007年3月,他到重慶採訪最牛釘子戶被拆的消息;6月以Twitter文字直播廈門市民反對興建化工原料「對二甲苯」(PX)工廠。這二件事情讓他聲名大噪。佐拉表示,以文字直播並不是他的創舉,「廈門市民鼓勵大家以文字轉傳遊行事件,是他們的創意。」
當時中國申奧(申辦奧運)成功,官方特意允許外媒到處採訪,佐拉也有了更多發揮空間,「只要這個人跟單位沒意見,我就去抓新聞,外媒來看我怎麼抓新聞。」
事件現場淒風慘雨,他以路人身分、搞笑方式直擊現場,也不說自己是公民記者,「記者,在中國環境中,會被認為有特權。講我是記者,怕民眾認為我招搖撞騙,況且公民記者是臨時身分,也不是一個職業。」
與現在相比,當時的「公民記者」還不是專稱,但在網路上看到現場與當地民眾反映,在缺乏真相報導的當時,也引發了廣大民眾的迴響。毫無意外的,他的網站被封,出席海外技術論壇被攔下,「如果一個系統只讓你接受,不讓你討論,就是洗腦。」
中國年輕人了解「政治迫害」嗎?
1989年六四天安門事件震撼全球,但佐拉當年才8歲;1999年中共開始殘暴鎮壓法輪功學員時,正值中國經濟起飛,許多人視而不見。但佐拉對「迫害」卻有極深的感知。
「1942年,我的父親正值青春期,三年大饑荒是你認真工作都不會有吃飽飯的時候。」他描述道,當年的人們只能相互迫害以爭取資源,一個小有權力的人,比如村長、生產隊隊長,都能迫害百姓,「資源不是拿來分配的,是用來收買人心的。」
他說父親不想害人,因此生活相當艱辛,紀錄片《High Tech, Low Life》中也收錄了佐拉的父親對兒子的看法:「他為我爭口氣了。」
台灣才是真正的和諧社會
怎麼形容中國呢?佐拉說,中國有「1949入(中華民國)國軍」的說法,意即一個人做了重大錯誤決策,「但實際上,來台灣可以避開三反、五反、文化大革命、大饑荒,但大部分知識分子沒有逃過一劫。」
來到台灣前,佐拉對台灣唯一的認識就是小虎隊、林志穎、阿里山與日月潭。來到台灣後,台北街頭各種建築風格林立,他深感,民主社會就是能讓多元文化共存,呈現出生機勃勃的樣貌,「台灣才是真正的和諧社會。」
▲自2023年開始,佐拉開始規劃不同的生活。謝平平攝影
移居台灣 不忘技術本位
「我回去看以前的影片,覺得自己運氣超好,度過了最輝煌的十年。」佐拉的網站、影片記錄了中國從改革開放後的黃金期。中國黃金40年,也是他人生的少壯時期,雖然因為結婚,佐拉2012年移居花蓮,但仍關注中國現況。眼見最近中國媒體又轉風向,開始吹捧中美友好關係,他猜測中國政府現已山窮水盡。
此外,他也研究最新技術,如:開發地震機器人、幫忙民宿架站,並身兼社運人士資安顧問、非政府組織(NGO)社交媒體顧問等,依靠資訊社,架站、寫銷售系統、會員管理系統賺錢度日。
老車上頭裝著帳篷架,佐拉在好山好水的花蓮東奔西跑,幫助朋友解決事情。他在當地有不少好友,即使離婚後,必須開始專注在賺錢上,也不減他一絲意氣風發。
▲佐拉目前的目標是把影音頻道做到10萬粉絲,拍攝文化衝擊的題材。謝平平攝影
現在,佐拉的目標是把影音頻道做到10萬粉絲,拍攝文化衝擊的題材。2028年後,他即可參政,屆時或許是他人生的另一個新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