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锡坤半路出家接下父亲制鼓事业,花了三十多年磨出真功夫。
在拜访「响仁和」以前,从没想过鼓和制鼓技艺,可以有这么多内涵。
「这是打雷声,这是闪电,这是风声……」随着「响仁和钟鼓厂」第二代掌门人王锡坤的击打,一座有七十余年历史的老鼓分别发出各种大自然的声音。轰隆、轰隆的鼓声虽然震撼着心脏,却不感觉压迫,反而感受到一种远古的庄严,令人不禁赞叹鼓声的神奇。
自古以来,鼓一直被尊奉为通天的神器,是人用来与神沟通的工具,这一刻,我们有了深切的体会。
鼓自古以来一直被尊奉为通天的神器。
造型简单的鼓,制作过程却相当繁复。
接管父业 从基本功开始磨练
当年因为人称「阿涂师」的父亲王桂枝骤逝,制鼓事业无人接管,三十多岁、原本念企管、从未跟着父亲学习制鼓的王锡坤,不顾亲戚反对,硬是接下父亲的工厂。王锡坤说:「虽然没学过,但是从小看父亲制作,一开始想说哪有甚么难!」没想到,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制鼓所花费的心力和实际操作时的「眉眉角角」,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光是水牛皮要如何除毛,就试了好多次!」鼓皮通常以水牛皮制成,得先将皮烫过才好除毛。王锡坤把水煮滚,没想到生牛皮丢下去马上熟透无法使用,水太冷又没办法把毛皮烫软,来回试了好多次,才终于确定水温85度是最适合的温度。
削皮也是一门学问,大部分鼓皮厚度须介于0.25至0.5公分之间,因应用途不同有所增减。如何将厚重的牛皮完美削薄,王锡坤也是花费大把时间才抓到窍门。「一开始不会抓力道,一刀下去,哇,皮破了,不能用。」
从备料到制作完工,一连串制鼓的完整流程,王锡坤花了三年才上手。问他这期间是如何撑过来的?王锡坤腼腆一笑说:「因为我相信自己,没想太多。」他自认天性乐观,但绝不取巧,凭着一股劲从基本功开始练起,慢慢学、慢慢累积经验。如同再厚的牛皮,只要愿意用心慢慢削,不求快,自然能削出一张工整合用的皮。
制鼓过程耗时费力,需有耐心慢慢磨。
2013年王锡坤获文化部颁发「台湾工艺之家」殊荣。
坚守传统制鼓工法 成就好鼓名声
从三十多岁磨到六十多岁,因为承接父亲的招牌,王锡坤坚守传统制鼓工法。当别人用更快速、现代的方式制鼓时,他反其道而行,要求自己慢、慢、慢。王锡坤表示,好的鼓要在两到三年后才听得出来,如何确保鼓的质量,靠的就是制鼓师傅的良心,「做鼓很快,但是要做一个好的鼓,要花很长时间。」
从烘干木桶、除毛、削牛皮、打铁、绷鼓皮、固定、装饰……手工制作繁复费时,有时候得花掉近一年时间才有办法完成。但王锡坤不以为苦,甚至还会贴心配合客户需求,根据鼓置放的地点与温、湿度,调整制鼓方式。
「为对方着想,用心制作,鼓也会响应你。」王锡坤认为,鼓是有灵性的,随着制鼓师傅的用心,在制鼓过程中和鼓互动、对话,做出来的鼓就会是活的、有生命力,质量自然好。
「专心」加上「贴心」,诚恳踏实的态度,以及数十年磨练出来的技巧,响仁和出厂的鼓,鼓声好听又耐用,逐渐打出名号。王锡坤说:「我念企管,怎么不知道营销?但我认为质量顾好,就是最好的营销。」如今,国内知名表演团体优人神鼓、朱宗庆打击乐团,以及国内外各大寺庙,都指定要响仁和的鼓,客户遍及欧美、中国、日本、马来西亚和印度。办公桌后方黑板上写得满满的订单,就是最好的证明。
「响仁和鼓文化馆」正中央展示父亲王阿涂生前制作的鼓。
王锡坤与脸谱老师合作,推出以三国演义人物为特色、具有国乐五音阶的「五音鼓」。
为求新求变,王锡坤与各领域的专家合作,设计各种精致的鼓造型摆饰。
成立「响仁和鼓文化馆」 推广鼓文化
努力于鼓文化的开展,王锡坤12年前在响仁和制鼓厂的隔壁成立「响仁和鼓文化馆」,里头放满王锡坤的作品,以及四处搜集、来自世界各地的鼓。而文化馆的正中央,透着黄光,一座充满历史痕迹的老鼓,正是王锡坤的父亲阿涂师所制作。轻轻一敲,隆隆的低鸣在室内回荡,久久不散;即便不敲击,把耳朵凑近鼓面听,也可感受到老鼓正与世界产生共鸣,彷佛有着灵魂,沉沉的呼吸声来自地心,这是远古的声音。
传说鼓是在五千年前,黄帝为对抗战神蚩尤而发明。到了民间,鼓则具有祭祀、敬神、表演、战争、警告等各种用途。今日,为了推广鼓文化,王锡坤与各个领域专家合作,将鼓与其它传统技艺结合,推出许多别具创意的鼓,例如棉纸撕画、青花瓷装饰的鼓桶,或是融合生漆、木雕等工法。谈到这几年学得的新东西,王锡坤眼睛闪闪发亮,「不要被框框限制住自己,有想法就去试、去玩。」
前两年儿子王凯正也回家协助推广,试图从音乐治疗和健身领域出发,促使击鼓成为民众日常休闲活动。王锡坤希望未来鼓可以进入家庭,作为演奏或装饰之用,成为一种普遍的乐器,「你让鼓成为一个很活用的东西,制鼓的技艺才有可能继续传承下去,才会有人想学。」
走过三十多年制鼓岁月,虽然制鼓过程费时耗力,但王锡坤认为制鼓已经成为人生的志趣,加上可以和各式各样的人接触、学习各种领域的知识,「每天学东西都来不及了,怎么会觉得苦?」
看着老师傅轻抚父亲传下来的老鼓,听着他发人深省的一席话,不得不赞叹,所谓工匠精神,莫若如此。
响仁和钟鼓厂
1929年创立
2003年成立响仁和鼓文化馆
地址:新北市新庄区中正路171号
联络电话:02-299274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