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总统川普参加2017年G20峰会,最先造访波兰,引来其他国家的羡慕和猜测。除了备受猜测的两国最高领袖政见略同、波兰足额负担国防支出、美国有意出售天然气等因素,背后原因似乎更值得探究。
辉煌与亡国
探究川普首访波兰的深层意义,要从波兰的历史说起。从11世纪到15世纪,波兰国势强盛,波兰-立陶宛联合王国是当时欧洲面积最大的国家。16世纪是波兰的极盛时期,身兼欧洲大国和世界贸易大国的双重身分,其文化得到长足的发展,被称为波兰的「黄金时代」。
然而到了18世纪,从1772〜1795年,历经俄罗斯帝国、普鲁士王国以及奥地利的三次瓜分后,波兰从欧洲地图上消失长达123年。
第一次世界大战尾声的1918年11月,波兰恢复独立,重建国家。1939年,德军突袭波兰,第二次世界大战全面爆发,1940年,波兰再次亡国。
1952年,波兰沦为社会主义国家。1989年,波兰成为第一批摆脱共产党执政的国家,同时也成为欧洲脱离苏联独立、结束共产党专政风潮的先驱。
民族的历史和文化不曾消亡
川普此次波兰访问的官方照片中,其中一张摄于华沙皇家城堡博物馆。川普与杜达(Andrzej Duda)总统一同站在一幅画前,这是波兰的爱国名画《雷伊坦:波兰的衰亡》。
这幅画由19世纪波兰画家扬.马泰伊科(Jan Matejko,1838〜1893年)创作,描绘的是爱国议员雷伊坦试图阻止瓜分波兰案签字的画面。
整个19世纪,波兰都处于亡国状态。这幅画于1867年首次展出并引发轰动,当时只能挂在「奥地利馆」,后来收藏于奥匈帝国维也纳皇家画廊。一战结束后,波兰复国,买下这幅名画,《雷伊坦:波兰的衰亡》从亡国名画成为爱国经典名作。
共产主义时期,这幅爱国作品被称为「波兰贵族阶级腐败」的历史象征作品。如今,这幅画是波兰最为人知的爱国名作之一。
1936年,中华民国总统蒋介石以波兰亡国后得以复国为例,向全国发出救国的号召,强调民族的历史和文化是最根本、最强大的国力:「就波兰来讲,波兰虽然亡了150年,但是她复兴的根本条件始终没有消灭,这种条件是甚么?就是民族的历史和文化,他们的民族历史和文化不仅没有消灭,而且在外力压迫之下继续发扬,全国国民都知道有他们的祖国,都能同心协力,为祖国牺牲以求复兴。这种力量,就是最根本、最强大的国力,比甚么武力都要大!」
波兰文化根植于波兰人的内心,比较著名的是19世纪的音乐大师肖邦的故事。肖邦生于波兰亡国之时,他自幼喜爱波兰民族音乐,他创作了多部与波兰相关的曲目,例如:《第一叙事曲》、《降A大调波兰舞曲》、《军队》、《英雄》。
那时的欧洲报纸上流行这样的评价:「上帝把莫扎特赐给了奥地利,却把肖邦赐给了波兰。」「生于华沙,灵魂属于波兰,才华属于世界。」舒曼称肖邦的音乐是「藏在花丛中的一尊大炮」,向全世界宣告:「波兰不会亡。」
历史名城复原 华沙的重生
川普出访波兰,波兰呈现给世界的是随处可见的精美巴洛克风格的欧式建筑。
▲美国总统川普(左二)和第一夫人梅兰妮亚(左一)与波兰总统杜达(右二)和夫人艾加塔(右一)在克拉辛斯基广场华沙起义纪念碑前接受民众欢呼。Getty Images
二战期间,历史名城华沙的中心城区85%以上的建筑被摧毁。二战结束后,重建工程完全以历史文献为施工依据,力图将华沙还原至18世纪后期的建筑风格。经过约20年的重建,这片历史保护区成为世界遗产名录中唯一完全重建的范例。
《世界记忆名录》中称:「华沙的重生是13世纪至20世纪建筑史上不可磨灭的一笔。」波兰以传统历史文化为基础的复原与复兴工程,除了提高华沙历史中心在波兰史和欧洲史中的地位,更展现了波兰对世界文明的贡献。
反法西斯、反共 华沙起义、六四
地处欧洲中心的波兰,其重要位置带来了其在16世纪的辉煌,也因其与德、俄接壤,带来了其被瓜分、亡国,以及受法西斯与共产主义双重侵害的黑暗。
在克拉辛斯基广场(Krasinski Square),川普回顾了波兰被苏联和德国纳粹入侵的历史,「两个世纪以来,波兰不断遭受到野蛮入侵。虽然波兰被入侵、被占领,甚至连边界都曾经从地图上被抹去,但是(这个国家)永远不会从历史或者你的心中抹去。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你已经失去了土地,但永远不会失去尊严和骄傲。」
矗立在克拉辛斯基广场上的华沙起义纪念碑,是为了纪念波兰人民华沙起义中反纳粹而建造。1944年8月1日起,这场城市的血战延续了63天。波兰人为争取自由,驱离纳粹德军,约有20万人失去生命。华沙起义是波兰战争史上最具英雄性、最悲惨的战役。
在二战反法西斯战争中,约有600万波兰军人和平民丧生。在所有参战国中,按人口比例计算,波兰是死伤最惨重的国家。
1940年,苏联将约2至3万名波兰战俘、知识分子、警察等社会精英杀害,酿成了震惊世界的卡廷惨案。解密数据显示,斯大林认为,「大规模削弱她的军事和技术精英分子可以有效的削弱波兰。」
然而,波兰并未被击垮,波兰历经了法西斯和共产主义的野蛮侵害和伤痛,但在1989年6月4日那一天之后,波兰和中国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对中国人来说,这一天是历史的再一次伤痛;对波兰人来说,这一天是祖国浴火重生,走向自由的象征。
1997年波兰宪法明确规定:法西斯主义和共产主义在波兰都是非法组织。在反法西斯、反共的历史中,波兰无疑成为世界上最具标志性的国家,川普称赞:「波兰是一个伟大的国家。」
从未丧失希望 从不被击垮的故事
波兰人对美国里根总统的感激与纪念是与美国结下不解之缘,也是川普首访波兰的另一原因。2011年11月21日,里根的铜像在华沙举行揭幕落成仪式,该铜像由波兰雕塑家Wlaydyslaw Dudek设计,描绘1987年里根站在柏林勃兰登堡门前发表「推倒这堵墙」的著名演说。
当时波兰前总统华勒沙表示:「没有罗讷德.里根,就没有自由的波兰。」「在30年以前,很多人以为,似乎不经历一场核战争,共产主义体系的倒台便是不可能的。」
美国第一夫人梅兰妮亚出生于共产主义国家斯洛文尼亚,与波兰一样,斯洛文尼亚成为第一批摆脱共产党执政的国家。
川普在7月4日美国独立日说:「美国军人的故事是与自由相关的故事,是正义战胜邪恶的故事,是惩恶扬善的故事。」川普说:「波兰的故事是一个从来没有丧失希望,从来不会被击垮,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是谁的人民的故事。」
川普上任以来,多次在公开演讲中强调美国人信仰神,精神、信仰的伟大,正义战胜邪恶。这次在波兰的演讲中,他也强调:「你们的国家伟大,因为你们的精神伟大,你们的信仰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