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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为」为何让美国政府心存戒心?

「华为」为何让美国政府心存戒心?
与中国军方和官方紧密的联系,让华为很难踏进美国的电信市场。图为华为在中国深圳的总部。Getty Images
第91期
秦立

仅次于瑞典的易利信(Telefonaktiebolaget L. M. Ericsson),中国的华为(Huawei Technologies Co.)是世界第二大网络设备供货商;而且,华为计划在十年内把收入翻两番,达到一千亿美元。不过,2010年11月,美国第三大移动电信运营商Sprint Nextel原本已经考虑和华为签署数十亿美元的合约时,Sprint Nextel的老板接到了华盛顿打来的电话,最终选择了其他供货商。今年2月,华为200万美元收购硅谷破产企业3Leaf也以失败告终。

为甚么美国政府对华为心存戒心?

从退役解放军到华为总裁

华为公司的创始人兼总裁任正非,1944年在贵州省安顺镇宁县出生,19岁考入重庆建筑学院。文革开始,由于父亲曾在国民党工厂当过会计,正在读大三的他因而辍学。但是,因为他的第一任妻子孟军是前四川省副省长孟东波的掌上明珠这层关系,他得以翻身;并在文革期间入伍。退役前曾任解放军电信研究机构领导。1982年中国大规模裁军,任正非随妻子到深圳,孟军担任南油集团高层主管,他在下属一家电子厂工作。1987年,任正非在深圳正式注册成立华为,注册资本2.1万元人民币。

最初,任正非从香港进口电话交换设备,后来开始生产自己的产品,并将10%的营收投入研发。现在华为的产品涉及通信网路中的交换、传输路、无线及有线固定接入网络以及数据通信网路。今年4月18日,华为公布公司2010年实现净利润人民币237.6亿元,比去年同期成长30%。

华为的军事化教育和「土狼」政策

英国《经济学人》杂志这样描述华为:「大本营设在深圳,电梯里多张疲倦的面容显示雇员们的工时很长,办公桌旁边的铺盖卷供他们午休时小睡一会……」

和硅谷相反的是,华为巨大的食堂看不到有人携带笔记本计算机,因为把计算机带离办公桌,就意味着要通过非常麻烦的安检程序。这是为了预防信息泄露到对手手里。华为首席法务官宋柳平曾表示,公司拥有的知识产权可以防卫任何一家西方技术公司。

不过,人们仍然能感觉到华为是中国共产党的企业版本。任正非的商业策略之一是「农村包围城市」,当他发现向沿海大城市的运营商出售产品较难时,转而选择从地方省市入手。凭借技术较高、价格低廉的设备,华为公司有军人作风的销售人员,迅速由地方运营商打开缺口,然后从地方慢慢扩大。

华为在海外也套用了这种策略。比如在欧洲,俄罗斯政府是它的第一个客户,东欧紧随其后,现金吃紧的运营商当然欢迎能给自己节省四分之一成本的华为。在非洲也是如此。

任正非也沿用了军队的思想教育办法,早些年,他规定员工唱革命歌曲。即使今天,每年数千名新人都得到总部接受6个月的培训,其中包括两周的文化介绍,目的是让这些新人尽快接受业界公认的「土狼精神」。

最让美国政府无法释怀的是,2001年911恐怖袭击的第二天,美国《前锋论坛报》引述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媒体的报导说,中国和恐怖组织塔利班当局签署了经济和技术合作备忘录。《华盛顿时报》9月28日随后则报导,美国情报官员表示,中国中信电信和华为公司过去两年来,在阿富汗首都喀布尔为塔利班政权装设电话系统;华为同时也是替伊拉克铺设光纤通讯网络的三家中国企业之一。而这项工程违反联合国的相关禁令,几个月前美国和英国战机突袭伊拉克时,这个光纤网络被列为攻击目标。

等级森严和不透明的管理层

美国乔治亚理工学院(Georgia Institute of Technology)教授布瑞茨内兹(Dan Breznitz)认为,当客户越来越依赖厂商时,他们就想知道厂商内部运作的事情。不过,想要了解华为,「却有点像观察梵蒂冈」(Vatican-watching,相当于观察冷战时期的克里姆林宫,形容很难了解)。

首先,谁真正控制华为?华为公司称任正非仅有1.42%的股权,其他都分散在华为员工手中,公司有一个选举出来的委员会,但华为迟迟没有公开委员是谁。有人说权力真正掌握在任正非的家族,也有人说其实是由共产党的「影子内阁」掌控。

最神秘的还是任正非本人,他从来没有接受过新闻采访,而华为发布过最详细的个人档案也只有200字,还是在递交给美国政府的公开信上,也就是在3Leaf收购失败后。在信中,华为公司美国董事长胡厚昆承认,有些客户确实受益于中国银行的贷款。

其次,今年4月华为发布的2010年年报,首次把公司高管列出,并附有简短介绍。不过在介绍中,找不到与中国军方或政府的任何明显的联系,比如,1989年加盟的华为董事长孙亚芳,中国的新闻报导称她曾经在国家安全部工作,简介里却只字未提。

简介也没有提及总监任树禄是任正非的弟弟;常务董事、首席财务长孟晚舟是任正非的女儿;常务董事、部门总裁徐文伟是任正非的女婿。去年10月,更有报导称,任正非已经计划让儿子任平继位;华为断然否认这一传闻。但是在中国,先放话试试口风的做法并不少见。

此外,华为目前在全球有20个研发中心,也雇用了很多西方人,特别是服务部门。但是,深圳仍然是华为的中心,那里外国人仅占很少数,更没有外国人进入中心管理层。

中国军方背景华为难进美国电信系统

在华为没有得到Sprint Nextel公司的合约之前,2008年华为计划收购3Com公司,美国对外投资委员会阻止了这项交易。2010年7月,华为高价竞购摩托罗拉网络设备部门未能成功;8月份华为提议收购美国软件供货商2Wire未果;同年10月,由于美国国家安全局的介入,美国最大的通讯公司AT&T取消了对华为设备的几亿美元的采购订单。

对此,《华尔街日报》分析道,共产党仍然十分注意控制中国的大型企业,特别是像电信业这样的「战略产业」。虽然华为声称,它是一家完全独立和员工持股的公司,但是,它与中国共产党(任正非是中共党员,中共第十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军方的紧密联系,以及它至今含糊的管理层介绍,让美国政府否决了华为的设备在一些敏感的系统使用,特别是电信系统。

为了与中国军方撇清关系,华为提出,把它的设备运营的源码交给第三方评估。同时,它会允许其他第三方公司为它的设备提供服务。然而,《华尔街日报》表示,中共军方攻击计算机网络的技术已很先进,中国电信公司的侦听技术已很完善,如「长城防火墙」的网络审查制度就是证明。如果华为向美国电信提供网络基础设施,即使采取华为主动提供的以上措施,也无法避免中国利用其设备监听甚至远程控制美国敏感的通信信息,包括移动电话、电子邮件、文本信息和众多的浏览活动。

英国《金融时报》援引分析人士的话指出,华为想要摆脱上述怀疑,唯一出路是公司部分上市,但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华为的解释是,成为一家上市公司可能会让管理层分心,也会限制公司的决策自由度。北京的BDA咨询公司董事长克拉克(Duncan Clark)表示:「事实上,正是华为至今没有上市,才让各种猜测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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