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0年奇迹」走向经济崩溃。
一个经过民主选举的总统及执政党,
如今竟成为独裁者与暴力政权……
联合国安理会7月否决了制裁津巴布韦领导人的决议案,其中俄罗斯和中国双双投票否决英美提出的这个决议草案,津巴布韦政府方面表示庆祝。此前,美国及欧盟强烈谴责津巴布韦最近的总统选举是一场闹剧。再次连任的罗伯特.穆加贝(Robert Mugabe)执政28年来,曾一度被誉为「非洲花园之国」津巴布韦正走向经济崩溃。
该决议案呼吁对津巴布韦实行武器禁运,禁止总统穆加贝和其13名亲信的国际旅行权,以及冻结津巴布韦的所有外国资产。英国外长称中国和俄国的否决票「令人费解」。美国则称,俄罗斯投否决票,将使其作为八大工业国成员的「可信赖程度」受到质疑。
在国际国内一片反对声中再度登上津巴布韦总统宝座的穆加贝已执政28年,在他执政之初,1980年独立时的津巴布韦曾被称为「英国王冠上的宝石」,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气候宜人,一向以非洲的花园之国著称,一度其富裕程度可与南非相媲美。
但如今的津巴布韦通货膨胀率全球最高、预期寿命最低、孤儿比例最高、食品严重短缺、失业率高达80%、数百万人民逃离......近30年来,穆加贝如何使津巴布韦从兴旺走向衰落?
曾经的「非洲花园」
津巴布韦是非洲南部重要的文明发源地,15世纪已成为南部最大的邦国,至19世纪,占人口绝大多数的绍纳黑人的文明强盛渐入尾声,在上世纪20年代成为英属自治殖民地。
二次大战后,民族独立运动兴起,津巴布韦1980年在英国监督下举行该国有史以来第一次民主选举,由穆加贝及其领导的「津巴布韦非洲民族联盟──爱国阵线」(民盟)获得政权,同年4月18日正式成立津巴布韦共和国。此时,津巴布韦与南非都是非洲最富裕的国家,被称为非洲的「菜篮子」及「谷仓」,津巴布韦币与英镑几乎等值,津巴布韦人的平均寿命,男人60岁、女人65岁。
在独立初期,穆加贝按英国模式建立的体制尚能尊重司法,维持一个法治社会。并执行民族和解政策,采取温和的混合经济体制,津巴布韦经济年均增长4%,被西方誉为「非洲平静的绿洲」。因为创造出「10年奇迹」,穆加贝也荣获「非洲杰出领导人」奖,80年代先后被英国爱丁堡大学、美国麻州大学授予荣誉学位,1994年被英国女王伊莉萨白二世授予荣誉爵位。
土改及独裁统治
可惜好景不长,曾自诩为马克思主义的穆加贝,对毛泽东的土改政策推崇备至,早年也是以土地改革的口号取得津巴布韦人民的拥戴。他最初的土改政策由英国提供资金,从白人手里买土地分给黑人。但1989年英国认为该项资金运用缺乏透明度而停止提供。
1992年,国会通过法案:政府可以决定土地价格并按公定价格强制征收。但在商业农场主公会强力反弹和国际货币基金会的干预下无法实行,仅收回的70几块土地,最后也由几位部长和穆加贝的亲信瓜分。1996年穆加贝宣布将在5年内强行征收白人土地,当年3月,他在没有对手下连任总统,但投票率仅31.7%。
2000年2月,在政府默许下,黑人老兵高举20年前的「打倒殖民主义」旗帜涌入白人地主庄园,要求平分土地所有权,但毫无具体方案。许多白人农场经营者遭强制驱离,有些甚至被残忍袭击和杀害。同年6月,执政党在国会大选获得62席位,而1999年9月成立的「民主改革运动党」(民运)却已拿到57席。
每次面临政权危机,穆加贝都以土地再分配作为竞选口号,以民族主义挑动津巴布韦原住民的土地情结。但他推行的强硬土改政策,并未将土地有效分给没有土地的黑人农民,而落入少数特权阶层和其亲信手中。况且许多白人农民并非非法占有,而是独立后才购买的土地。
同时,得到土地的黑人由于缺乏农业技术、工具和种子,农业生产效率大幅降低,大量土地因不能及时耕种或管理不善而荒芜,农业产量不及过去的10%,粮食由出口转为进口。
2002年,反对党与劳工组织纷纷发动罢工与抗争,要求穆加贝提早下台退休,而政府则以军警部队血腥镇压。反对党民运的3名领导人茨马吉拉伊、恩科比和加塞拉被政府控诉叛国,缠讼两载,最后因证据不足获释。
去年3月,在野阵营、非政府组织与教会发动抗争,再次遭政府武力镇压。图图大主教称穆加贝是「吹锡喇叭的独裁者」,意谓此人可与斯大林或希特勒相比较。穆加贝也连年被Parade.com评为世界前几名最恶劣的独裁者。
总统大选充满暴力
今年3月29日,津巴布韦举行总统、议会和地方政府联合选举,30日,反对党民运率先宣布领袖茨马吉拉伊得票率大幅领先。但选举委员会直到5月2日才公布,茨马吉拉伊击败现任总统穆加贝,但未赢得绝对多数,需要进行第2次总统决选。而穆加贝扬言反对党若胜选将视同政变处理。
自3月以来,穆加贝支持者动用暴力与恫吓打死、打伤众多反对派支持者。他们封锁反对党的主要竞选场地,携带枪枝及致命武器骚扰和殴打群众,并挨家挨户的强迫选民去投票。有100多名反对党支持者被杀害,5,000人失踪, 20万人被逼离开家园。
鉴于支持者的不幸遭遇加剧,茨马吉拉伊表示将不参加第2轮「暴力、非法、虚假」的总统选举。但选举委员会驳回他的退选请求,宣布第2轮选举如期举行。穆加贝因此成为唯一的候选人,6月27日宣布胜选连任。
这次选举被广泛认为缺乏可信度而遭到强烈批评。欧盟和美国谴责该选举是一场闹剧。八大工业国则表示,不会接受一个不能代表其人民的政府的合法性。非洲联盟高峰会议决议,认为穆加贝毫无信誉地连任总统,并要求津巴布韦两个政治敌对势力对话组成联合政府。目前,茨马吉拉伊因担心人身安全到荷兰使馆躲避。
陷入全面危机
去年11月,官方公布通膨率达26,000%,堪称世界之最。100万辛元只够在医院里挂一次号或支付一次出租车的起步费,买一根香蕉比7年前买一栋房子贵上15倍,许多津巴布韦人只好以物换物或逃到邻国。人民失业率更高达80%,仅南非就有数百万津巴布韦难民。
有分析家称,通膨加剧是因去年7月穆加贝下令,所有物价应恢复到6月15日的价格。一夕之间,商店货架变空,黑人主食的玉米粉缺货、燃油不足、首都时常停电、加油站买不到汽油柴油、公交车停驶。
今年6月,政府下令非政府组织自6月5日起停止一切人道援助行动,导致上百万民众更陷入饥饿苦境。一艘原拟供应津巴布韦饥饿儿童的美国人道组织物资船舰,6月6日被军警劫去,转手供给执政党人士。
此外,艾滋病在津巴布韦泛滥成灾。据辛卫生部统计,在15~49岁的津巴布韦人中,24.6%的人是艾滋病患者或艾滋病病毒携带者,每周约有3,000名津巴布韦人死于艾滋病,医院里至少一半病人是艾滋病患者。据联合国开发计划署报告,因受艾滋病影响,津巴布韦人的平均寿命已降至33.9岁。
而穆加贝接受英国天空电视台采访时,当被问及耗资900万美元修建豪华官邸,而老百姓还处于饥饿贫困时,穆加贝却得意地说:「你说它是种浪费,那是因为它(豪华官邸)太有魅力了。中国的屋顶材料使它看起来格外漂亮,但这些材料都是赠送的。你知道,中国人是我们的好朋友。」
穆加贝不得人心早已不限于国内。去年,英国爱丁堡大学宣布取消授予穆加贝的荣誉学位。6月18日美国麻州大学董事会一致通过吊销他的荣誉学位。6月25日,英国女皇伊莉萨白二世也决定收回穆加贝的爵位资格。
穆加贝是中共老友
中国与津巴布韦于1980年4月18日建立外交关系。在穆加贝因土改政策失败及独裁统治倍受西方国家孤立之际,中共开始大力支持「老朋友」穆加贝。中国也逐渐成为津巴布韦的最大投资者,也是津巴布韦的第2大贸易国。
可是,津巴布韦民运的马库沙表示:「事实证明中共是津巴布韦人民的敌人。中共向穆加贝政府提供了上亿美元的武器和军事设施,用以维持穆加贝的统治。但津巴布韦人民并不支持穆加贝这个独裁者」。「西方国家已声明他们是不会向没有民主的津巴布韦提供援助的。而中共是唯一的一个不在乎人权、不在乎民主,只要能够从津巴布韦搞到矿产。这不是在帮助津巴布韦。」
就在反对党今年3月赢得选举,穆加贝政府拒绝公布选举结果,且计划镇压反对派时,中共运送77吨军火给津巴布韦,遭到非洲南部国家的联合抵制,又险些被德国复兴信贷扣住,军火轮被迫返航。据英国媒体报导,这家军火轮公司是由中共太子党超级总部操控;也有目击者表示,在反对党举行罢工之前及期间,中国军人与津巴布韦军人一起在街上「巡逻」。
津巴布韦从独立前后的经济兴旺到今天的濒临崩溃,可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批评者说,长期把持政权的穆加贝应为津巴布韦从兴旺走向衰落负责,在此期间穆加贝政府得到中共的大量援助,但津巴布韦广大人民显然没有从中受益,而是越来越困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