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泛黄的小纸条,在整理东西的时候,无意间从某个盒子内被找出来,字条上写着:「夜已深,不打扰,我走了!祝你们有个好梦,广义留。晨3点45分。」我的思绪剎时飞到1984年6月的某个晚上。
我和忠勇在共租的房间内等着你过来聊天,但你来时却已快12点了,当你开门进来时,我们都已躺平,所以没有一个爬起来陪你。祇依稀记得嘴里招呼你自个儿随便坐,我们再睡一会就起来,结果等到醒来天却都亮了。或许真是太熟悉,竟这样留你独自在书桌前坐了大半夜!
第二天发现你留下的纸条,心中百味杂陈之外,我突然起了一念:「把它留起来,等到我们将来很老之后,再交给你,一起回味那陈年往事!」就这样纸条被我保存至今,一晃二十几年就过去了。
如今我们早已失去联系,也各自面对自己人生中所要面对的各种挑战,再也不能像当年在篮球场上这样,一起并肩作战、互相扶持。这张纸条说不定真能留到那很老很老的时候,只是不知到时候,我还找不找得着你,人生无常,说不定不用很老,我们之中或许有人就已经不在地球上了。
你留下纸条的那天,我看着纸条,试着揣摩你一人深夜静坐时在想甚么?书桌上的课本都不是你爱碰的东西,你倒能坐那消磨这么长时间;二十几年后我再看纸条,还是试着猜想你当时的心情。可惜!之前不曾问你,现在又问不到你,这疑惑看来要随字条一起和岁月厮守了!
一张纸条栓住了二十余年间前后的两个我,这才突然明白,或许并不一定是要等到年老时才可以将它交给你,用二十余年换一个感动都太奢侈,何况一生!正如我现在动笔写一个心情、述一段往事,若将之视为是一封装进瓶子丢入大海的信,又彷佛是一个打开时空间隔的印记,在网络讯息无远弗届的今天,说不定哪天就这样透过网海交到你手上,想想那样也好!
千年之前,欧阳修写了一首〈浪淘沙〉,让我有幸能以此,记与你们这群朋友今生聚散匆匆的心情。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