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林靜修國小教師邱美都,最近卻經常受到媒體的採訪以及大學教授學者的拜訪。這樣「意外的人生」,連她自己都沒有料想到。
文學門外漢成為多產作家
2003年開始邱美都參加「大家來寫村史」,並以她的出生地故事完成第一本村史寫作──《瑚璉草根永靖心》。接著又完成了《穿越南平庄》、《萬年火燒庄》、《百果山的春天》,期間並獲得彰化縣磺溪文學獎、行政院文建會優良政府出版品獎、國史館台灣文獻獎三大獎。從文學門外漢走進村史寫作到成為多產作家,她投入相當多心力也創造了許多驚奇。
談起寫村史機緣,邱美都說她參加員林社區大學「台灣文學班」時,知道文化局有「大家來寫村史」徵選活動。雖然自認文筆不錯,也會寫些短篇教育專欄文章,但對於村史六萬字、百張圖片的規定,她沒有信心能做到。倒是康原老師一直在鼓勵她。康原說:「寫短篇文章不能算是真正的創作,一個作家一定要能寫書。」受到康原的啟發,她才勇敢地提報計畫。過程中,她嘗試寫了一篇家鄉史《忠實歲月舞春風》參加彰化縣磺溪文學獎徵文,榮獲了報導文學獎,給了她很大的信心。
穿越時光隧道與耆老共享生活記憶
邱美都白天在學校教書,為了寫村史只能利用假日做田野調查、尋訪地方耆老,晚上再做資料整理,雖然很辛苦,卻很值得。邱美都說在與耆老談古論今中,彷彿穿越時光隧道,讓人感嘆又感動;最重要的是,這塊土地的主角們願意將生活記憶,真誠地分享出來,讓每一個小故事都是最美的花。
邱美都分享她開始做田調時的傻勁。因為不知如何著手,她買了二箱香瓜,每到一處就拎著二顆香瓜做見面禮,一長串的介紹詞就是希望當地耆老能認同她所要做的事。有時初見面就碰到尷尬的事,有些鄉親會說:「你是食飽太閒喔?」可是採訪完,這些鄉親又會說:「有閒擱來泡茶!!」另外,因為自己不是務農子弟,對於一些先民墾殖開拓的生活經驗,她不是很能理解,總是要走好幾趟才問清楚。
家人是粉絲也是精神支柱
穿梭大街小巷採訪時,夫婿楊銘欽不僅是她的好伴侶也是她的專屬攝影師,為每一段故事與採訪做了最佳的紀錄,而且他的攝影作品讓村庄的故事顯得更生動精采。邱美都說除先生外,女兒也會幫忙整理資料,家人的支持是她繼續寫作的動力,更有趣的是家人後來還變成她的粉絲呢!!
寫完了出生地《瑚璉草根永靖心》,再寫工作地員林西區故事《穿越南平庄》,第三本《萬年火燒庄》是婆家員林南區故事。她的書在鄰里間獲得很大的迴響,同時也讓員林鎮鎮長吳宗憲驚嘆:「原來我們的故事可以這樣寫!」遂邀請她為他的家鄉百果山寫村史。在員林鎮公所的協助下,《百果山的春天》於焉誕生。邱美都表示,自己勤奮的腳、忠實的筆,加上在地豐富的人文故事,才能成就這些精彩紀錄。
《穿越南平庄》完成後,邱美都主動要求學校將她從音樂老師轉調為鄉土老師。過去她是負責編員林鎮教材,但只是編,沒有很大的概念,實際走訪並寫完南平庄的故事後,她也想要替自己的學校寫一本教材。
珍惜文化傳統 不捨歷史文物失落
在寫南平庄的過程,意外地促成了張氏宗親在張氏家廟成立了一個文史展覽室,將一些不再受到重視的古地契、匾額還有一些古文物,全都收藏到這裡。原本只是要記錄他們的故事,卻可以引發對方注重他們自己的東西,讓邱美都感到很開心。
然而最讓她不捨的是,有些東西採訪的時候明明還在,等書出來了它卻不見了。像是南平庄的鐵道故事,短短500公尺她用了一萬多字來描述日據時代的火車,沿線的國際戲院、三軌鐵路等建設,可是為了要建高鐵,全部都拆了。另外,原本還算保存完好的永靖農會穀倉,也是在出書期間就被拆了,想搶救都來不及。她呼籲珍貴文物的保存需要大家共同來關心。
每一本村史誕生,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成果,耆老、鄉親們們爭相走告、共同傳閱,還有人出資加印,希望能人手一冊,令她非常感動。為了讓村裡銀髮族也能看得見書裡文字,特別把字體加大。邱美都笑說,她的村史是「越來越胖」。另外,邱美都也會在當地社區成立「百人讀村史讀書會」,一起來瞭解村庄歷史,順便教他們如何來寫聚落的故事。許多人都說:「原來自己家鄉這麼可愛!」邱美都希望對文史工作有興趣者都能用自己的方式述說家鄉美麗、動人的故事,寫出比「歷史」還真實的故事。
寫村史效應 宿命可以有新意
小有名氣後,邱美都常有機會到公開場合去談村史的推廣與寫作,也受到媒體的採訪,政大新聞系孫曼蘋教授更多次來訪,共同探討村史的寫作,社區發展協會要做社區營造也來請她幫忙找主題故事。她很開心自己寫的書可以做為社造參考,可以當教材,可以在學術領域裡面被認同,默默無聞的故鄉能見度也因而提高了。原本邱美都只想為家鄉做點事,沒想到引發更多、更有意義的效應,朝九晚五的宿命,因為寫村史而賦予新意。雖然不再是個小人物,邱美都還是謙虛表示,她只是起個頭,當個引言或代言人,其實每個人都可以站出來。
談到寫村史帶來的效應,她語重心長地說:「我只是一個小學老師,不是任何領域的專精,但是我還辦到了痛宰歷史學家。」
痛宰歷史學家?原來,她為了寫村史,看了專家的著作,可是她看不懂,村民也看不懂。她說專家的看法不是唯一的標準,其實,寫作時還是要根據自己的想法與實際狀況。由於讀研究所時修的是心理學,她總會在書的末段加入一些心理學的角度去看事情,企圖引發一點共鳴,喚回人民對這塊土地的信心。
最近同時有三本書在進行撰寫,她給自己最大期許是,下班以後不是田調就是宅女,經常要忙到三更半夜。她一直告訴自己,2009年就不再寫了,可是她發現這只是暫時性發洩的話,老天賜給她的這枝筆應該停不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