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很多人來說,市場是個吵鬧髒亂的地方,加上各種味道雜陳,令人不免望而卻步。不過對於掌理一家大小溫飽的媽媽大廚來說,市場可是淘寶地,家裡餐桌上美味的菜色,可得仰賴母親們在市場裡翻揀挑選。在市場裡,常見媽媽太太們宛如女王般檢閱著魚蝦跟鮮豔欲滴的蔬菜,不時伸出纖纖玉指或掐或捏豬肉的鮮度,直到滿意了,再殺個價要幾根蔥,帶著勝利雍容的表情跟豐碩的戰利品離開。
媽媽們不僅是菜市場的女王,更是實務經驗豐富的庶民經濟學家。我愛到市場看這些家庭經濟學家們的實地詮釋議價殺價的藝術,也趁機多瞭解菜市場社會學,學一點跟攤販聊天跟占點小小便宜的技巧,多根蔥或辣椒,叫老闆多送一點肉或少算零頭。更重要的是,逛市場可以學會如何挑好食材,例如哈密瓜怎麼看紋路跟莖才知道甜,高麗菜要挑色澤綠亮、頭尖實心才好吃,葡萄要選黑亮帶粉,魚要翻鰓邊看才不會買到不新鮮……小小市場,知識可多了。
逛市場如果不要帶太多的目的,其實還真是很有趣的一件事。跟著婆婆媽媽們的腳步,一攤一攤地走,有時候還真的會有些驚喜發現,例如看到白河來的蓮藕、梨山的蜜蘋果、關廟的鳳梨、從宜蘭來的新鮮鯖魚、新竹新埔的柿餅、甲仙的芋頭、金山的番薯……台灣從南到北的菁華匯聚在一個小小的市場裡,有時真讓人感動萬分。
逛累了口渴,沒關係,市場附近一定有涼飲店,更傳統的中南部市場還會賣粉圓、豆花、仙草冰或愛玉冰。逛餓了腿酸了,市場多的是經營數十年的米粉湯店、小麵攤、肉粽或肉圓店,市場小店經歷數十年考驗的好手藝,可比包租婆的獅子吼,可不能只看簡陋的表象,要滿足挑剔味蕾絕非難事。
如果懶得煮了,呵,市場多的是為了挑嘴懶蟲所設的熟食攤,滷得油亮的蹄膀、油燜苦瓜、涼拌毛豆、炒黃豆芽、海螫頭、烤麩、滷牛肚、蔥油雞、素春捲、羅漢齋、醃大頭菜、滷蘿蔔……各式美味菜色真叫人沉淪到不想進廚房。
我有位朋友難得上台北必逛南門市場,總細細地從肉片鋪、乾貨店、醬料鋪逛到熟食甜點,足可磨上一、兩個小時,逛夠了再心滿意足地買些江浙小菜八寶米糕跟金華火腿宅配回家,十足市場迷。
市場確實迷人,像個萬花筒空間,人多東西也多,一進去會眼花撩亂,難以自已,但這種亂卻是逛市場的最大樂趣所在。對於貪吃鬼來說,市場的美食更是最不能錯過的。逛東門市場買餃子跟春捲皮,再去九如吃顆湖州粽,幸福啊。臥虎藏龍的城中市場可以找到以前中華商場的美味,如周記麵店跟成都抄手;台中第二市場除了可以觀賞全台僅存的日據時代市場建築外,裡面的美食如滷肉飯、肉圓、餛飩、肉包、米苔目、紅茶,都是讓人很難克制的好味道;逛嘉義的市場可不能不去吃碗油飯或雞肉飯;逛高雄新興市場吃排骨酥跟冬瓜湯,可是只有在地人才懂的美食享受。逛台南永樂市場更要來碗當歸鴨跟碗粿,末了來杯義豐冬瓜茶,清涼下肚的甘甜,足讓人大喊「感恩啊!」